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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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玄玉面有惧色，胡清怡站起来走到他身侧，手掌轻轻抚在他肩上，柔声安慰道：“杀一人偿命，杀万人封侯。你若还这般懦懦，升了中天也得不了什么好差事。”
玄玉蓦地握紧双拳，咬牙道：“上仙放心，玄玉心中自有计较。我在督查司几千年，受尽冷眼，即便升到一级，也是一级里面最不堪的那一个。如今终于攒够功德飞去中天，可飞上去又能怎样？中九级在中天界还不一样被人看不起？我早就受够了，我不想再做仙了，不想寿终正寝之后还去六道轮回，下辈子是猪是狗都不知道。”
玄玉双眼突然冒出光来，“我想做真正的神！向上天界的星君那样，不论怎么轮回，永远是神格、永远带着神的魂力，永生不死！”
胡清怡静静回头，弯起眉眼看着他，“很好，有欲望才有动力。只不过，杀一魔才得十万功德。在你升中九级之后，有了这十万功德，也不过才升中六级而已。虽神魂不灭，终究还是中天的下层。想像星君那般，还需功德百万，飞升上天界才是正途。”
“百万功德玄玉就不敢想了，能升到中六，神魂不灭我就知足了。”
“呵，你倒是不贪。”
胡清怡微眯起眼，她虽不美，但狐族的目光总是充满魅惑，玄玉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只要你依我吩咐去做，百万功德也不是不能想。迟早有一日我会如你所愿，让你堂堂正正做一个上神！”
胡清怡这话可不是画大饼，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玄玉登时就跪了下去，“玄玉此生任凭上仙差遣！”
“起来吧。”胡清怡微微一笑，“还有，你要心里有数，既然离飞升中天的日子不远了，就不要再贪图那些蝇头小利，该大方的时候大方些，莫再苛待下面的人，学会恩威并施，才能树起口碑。”
“谢上仙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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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鸡鸣时分，四十九处收到了新的传信金文。
白欢拿着第一版布防计划和这些日子鬼事司要的各种金文，急三火四地送去了督查司。
申衣一大早就到了督查司，他这次的态度好了许多。每收一份布防计划都要先给玄玉看，玄玉点过头了之后他再做评判。
果然不出乌岛所料，第一版布防计划顺利通过。而那些数花数草的金文和改过多次的鬼录，被鬼事司的人扔进一个大篮筐里，便不再过问。
白欢默默一叹，那些金文就像她通宵办差的宿命，总是无人看见。
但这又能怎样呢？
下九级的日子就是这样。
申衣最后拍板了各司处的布防，众仙以为大功告成，正要散去时玄玉忽然叫住大家，他向申衣提了个建议。
“昨日申主事所言，玄玉彻夜思量后深觉惭愧。督查司与鬼事上确实毫无经验，不如趁这两日司里不是太忙，咱们下去演练一翻可好？”
申衣一怔，随后眸子一转，想了片刻道：“也好。不知玄主事想去何处演练？又如何演练？”
“就去我们督查司自己的守区吧。”玄玉谦虚一笑，“不如就去太乙岭的切鹿山，一来太乙岭是督查司的地盘，我们熟悉；二来切鹿山下不是地府的鬼门关吗？不如就去那里实地勘察一翻！今日正好是望日，凡间素有望日烧纸的风俗，孤魂野鬼常于此日来抢香火。您再指派个得力干将，我们跟着下去学习一二，申主事你看可好？”
申衣脸上笑得平静，心里却在打鼓。玄玉是真为了寒衣节布防做准备还是另有所图，他猜不准。
但玄玉说的这两条都十分在理，申衣无可辩驳，“那就先让俞福带着他们下去看看吧。”
“多谢申主事！”
玄玉当场点了在场的十一个司处，天黑后全部跟着俞福下切鹿山。还特地嘱咐玄昊炎带好队伍，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向鬼事司多学、多听、多问。
白欢恹恹地垂了头，她记得自己飞升以后就睡过两觉，本来还打算今日事闭，好好补个觉，怎料又要半夜加差事。
玄玉见院中面如菜色的众仙，心中十分明了，他扯着嗓子，喊了最后一句话，“这次演练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表现好的，明日回来奖一百功德！待到寒衣节那日，布防出色的司处，每人奖一千功德！”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仙都不困了，白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连申衣的眼睛都睁的更大了些，他看着这个过年都不舍得给将军送大礼的铁公鸡，疑窦丛生。
“好了！都回去准备准备吧！”玄玉笑眯眯地看着申衣，又朝他行了个大礼，“督查司就仰仗申主事了。”
白欢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四十九处，她一进门就拉起乌岛的袖子，兴奋地把玄玉的话复述了一遍。
“玄玉可说了，寒衣节要是干得好，能奖一千功德！”她若是得了这一千功德，竺南南罚掉的那五百不就赚回来了？
“师父，你上次给我的剑还在后院把？我去把它找出来，晚上下切鹿山的时候我得带着。”白欢越想越兴奋，不等乌岛放话就往后院跑去。
乌岛看着雀跃的少女，面上波澜无惊。
玄玉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升品级，乌岛心里门清。可就算他升到上天界做了星君也与自己无关，因为这是梦里，他只关心白欢。
小丫头没心没肺，丝毫不怀疑那个来头诡异的鬼修。
而那个鬼修也借口被雷劈过，在东屋躺了一个上午，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太阳很快落山，督查司的集结金文很快传到各处，说是不必再去院中集合训话，各处直接去切鹿山汇合。
乌岛挥手收起金文，转头朝安静了一天的东屋喊了一声，“喂，能去切鹿山吗？”
屋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邰英光掀起门帘，答道：“能。”
乌岛回头一瞧，吓了一跳。
邰英光的身影已经开始发虚，他的魂体因受震荡极度不稳。乌岛顿时想起，他自梦外来，在梦中遭到攻击很容易被赶出去。
邰英光堪堪调息了一日一夜，这才勉强稳住这道天魂。
他还以为自己凭借强大的魂力，终于稳住了魂体，殊不知原因根本就不是如此。
乌岛想起他昨夜身上浅浅缠绕的契丝，心知若不是他与梦主白欢结了契，只怕昨夜他已经被拿道雷驱除出去。
“小白啊！小白！”乌岛急忙把白欢喊了回来，“小邰重伤刚愈，一会儿下去别再有个什么闪失，你昨个儿念的那个咒再给他念一遍吧。”
乌岛并不是关心邰英光，他只是担心这道魂散了会不会影响白欢，毕竟魂契这个东西羁绊颇深，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白欢看到邰英光的脸也下了一跳，她飞速的念起安魂咒，认认真真给他治了一遍。
“邰英光！”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巨大的鳐鱼悬在院子上空，明罗说话算话地来接人，“坐我的鳐鱼，一起走吧！”
鳐鱼嗷嗷两声，不情不愿地驮着四个人，使劲扑腾翅膀飞了出去。
从下天界飞去切鹿山不是很远，邰英光还未想明白玄玉为何要让他们去切鹿山演练，鳐鱼便落了地。
“你这状态不对啊？是不是这几天累坏了？”明罗站定后才发现邰英光有点虚，连忙从腰间掏出一粒白色的珠子给他，“这是海明珠，安魂定魄压惊用的，我要它没什么用处，你这个鬼带在身上或许有用。”说完又安慰他，“我刚上来也这样，每日每夜尽心尽力的干，也累出一身毛病。世人都以为神仙不吃不喝长生不老，殊不知这天界累死的神仙比饿死的野兽多。”
自从遭雷击之后，邰英光时刻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拉扯自己，似乎要把他扯碎。虽然白欢念的那道安魂咒十分普通，但却十分有用。眼下这颗海明珠虽只是普通宝物，应该也比没有强。
他好不容易查到了乌岛身上，乌岛竟也是个死的。所以邰英光不敢轻易出梦，至少也要撑到魔族现身。
“那便却之不恭了。”邰英光接过珠子，“多谢。”
说话间其他各处也都陆续到达，最后一个落地的是玄昊炎和俞福。
众人聚在切鹿山断崖上，齐齐望着对面的地府大门，不知道两位副主事待会儿打算怎么演练。
两人临走前都得了各自主事的密令。
申衣对俞福说：“盯紧玄玉那个心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玄玉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突然转了性贴到咱们鬼事司身上，必然另有所图，此去你定要查出一二。”
玄玉也再三嘱咐了玄昊炎，“胡上仙说了，向矣当年在凡间的妻子鱼英，还有一件衣裳落在切鹿山。今晚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找出来，千万不能被鬼事司的人发现。”
于是，俞福抢在玄昊炎前面开了腔，“不知道玄主事对此次演练有何安排啊？我家主事说了，这毕竟是督查司的守区，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试试看，不妥之处，我自会加以指正。”
这话正中玄昊炎下怀。
他正怕俞福指东指西安排些难办的差事，没办法去找那件衣裳，听俞福这么一说，玄昊炎面露喜色，“那我们就按玄主事说的，先按人头划分区域，每人先去踩点，一炷香之后各自回来汇总基本情况如何？”
这是常规操作，俞福点点头，“可。”
玄昊炎当即点了人头划分各自区域，将众仙遣了出去。
但他眼睛一转，突然叫住了邰英光，“那个谁？就是你，四十九处的那个鬼修！你过来。”
玄玉虽然图谋那个小鬼多时，可整个计划他从未亲自动过手，这次来切鹿山同样是让玄昊炎办事。
玄昊炎早就看透了，那个老东西惜命得很，要么怕被鬼伤到，要么怕阴谋败露以后牵连到自己。
玄昊炎心中冷笑，他的命就不是命了？与其给玄玉当替死鬼，不如找个真鬼替他死。
一个死了一千年还未投胎转世的女鬼，谁知道她的遗物是不是凶物？
玄昊炎指着邰英光道：“这里离地府近，你一个鬼修总有不方便之处，就跟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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