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混乱

男侍者的话没有一丝温度，但森井知笑却没感到那流利的英语有一点违和，而那听起来冷冰冰的话语里，也没有夹杂任何敌意。

        【解锁重要节点】

        【人物：47】

        【个人情报完整度：66】

        【解锁连续节点】

        【组织：ica】

        【个人情报完整度：94】

        【与赤井秀一有关的情报已补全】

        【补全度：100】

        【与松田阵平有关的情报已补全】

        【补全度：89】

        在男侍者开口的瞬间，系统就像开到最大档的放水口一般，将铺天盖地的信息倾泻而下。

        一下子接受如此大量的记忆，森井知笑有些吃不消。

        她晃了晃好像真的在一瞬间沉重了不少的脑袋，堪堪找回了自己。

        男侍者——不，此刻应该叫他47了——此时已经走到窗边，几乎是下意识地，知笑朝着47的方向迈出一步，一句英语脱口而出：“替我向戴安娜问好，47。”

        闻言，47回头看了她一眼。

        “‘也向你问好，甜心。’戴安娜是这么说的。”从他深邃的双眸里看不到什么感情，这倒反而显得他在复述“甜心”二字时一板一眼的腔调有一些好笑。

        过了两秒，47又补充道：“我在目标尸体上装了两个遥控炸、弹，三分钟后引、爆。”

        说完，他身手敏捷地翻过窗台，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三分钟……

        看来现在不是整理思路的好时机。

        知笑眉头一皱，立刻将u盘放进手包，打开了通讯器：“波本，目标完成，现在立刻撤退。”

        “收到，开始撤离。”波本很快回复。

        说话间，知笑已经提着裙子小跑到房门口，将桑原拓马的尸体往里踢了两下。

        桑原的尸体在知笑脚下像滚筒一样滚了好几圈，最后勉强停在了沙发的斜前方。

        47这家伙，仗着没有外人会进房间，当着她的面连尸体都不藏了，回头一定要让戴安娜好好教育他一下……知笑忿忿地想。

        她的脑袋还在因为高速消化着记忆而隐隐作痛，所幸随着记忆的恢复，知笑的各项能力也在恢复，如今这点头疼已经完全影响不到她一心多用了。

        接着，知笑拉开房门，拨动内侧的门闩，一个闪身优雅地来到走廊，顺手又把房门拉上。

        又是“啪嗒”一声，这回门从内侧自动锁了起来。

        走廊上零星有几个客人和侍者，知笑只能快步前行，以最短的路线走下楼。

        “苏格兰，汇报情况。”她脚上速度不减，语气无比冷静。

        “我在车上，四周没有确认到可疑人物，土屋的尸体也应该还没被发现。”

        “了解，两分半以后停车场汇合。”

        此刻，舞池中气氛热烈，一楼大厅和走廊里觥筹交错，众人都忙着享受惬意的宴会时光，等待拍卖会的开始——殊不知，等待着他们的却将是恐惧。

        将美妙的音乐和灯光抛在身后，知笑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了停车场。

        波本比她早到了好一会儿，已经换回了他来时穿的西装衬衣，正要拉开车门上车。

        知笑的目光刚和波本碰上，只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轰响，隐隐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人们的惊呼。

        他们几乎是同时如条件反射般抬起头，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正是之前知笑和桑原拓马所在的那个房间。

        事不宜迟，知笑立刻示意波本上车，几人趁着事态继续发酵之前，先一步撤出了宅邸。

        “莱伊，十分钟后你也可以撤离了。”

        车上，知笑对着通讯器说道。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莱伊？莱伊？”她又重复了两遍，却还是没有回音。

        不安的气氛在车上蔓延开来。

        知笑叹了口气，只得先掐断通讯。

        “先往白鸦的公寓那边走。”她对正在驾驶的苏格兰说。

        苏格兰表情凝重地应声。

        他现在非常混乱，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搅局人，还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爆、炸，现在更是连莱伊都失去了音讯……

        在这一点上，波本也是一样的感受。

        他直觉霞多丽那边的情况也不是一切顺利，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或者其他的原因，她暂时隐瞒了一些事情。

        尽管波本和苏格兰对于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但在知笑碰见47恢复了记忆以后，心里对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无法联络上莱伊的原因都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那么首先，”波本看向知笑，“这次任务的目标算是完成了？”

        知笑点头，从手包里拿出u盘：“情报到手了，桑原拓马也确实死了——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结果上？”波本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笑抿起唇，沉默了一会儿，“桑原确实死了，但不是我动的手。”

        “什么？”苏格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知笑托起下巴，说出了一路下来编好的故事：“没错，就是那样。桑原拓马的死法，和苏格兰所描述的，土屋正史被狙击的情况一样。”

        要是说出47大摇大摆走进房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桑原拓马注射了致命药剂之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开，那知笑的身份必然会引起怀疑。

        47和她的关系涉及到太多秘密，别说是黑衣组织了，就算是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两个日本警方派进组织的卧底，她也不能将自己的这层身份暴露。

        “又是狙击手？”波本蹩眉。

        “会是同一个人吗？”苏格兰问道。

        知笑摇了摇头，否定道：“土屋正史是在宅邸的右半翼被狙击的，我和桑原拓马当时却是在左半翼，从右侧到左侧要绕非常多的路，他们两个人的死亡间隔不到三分钟，要同一个狙击手扛着狙击木仓穿过宾客众多的中庭，选好狙击位置架木仓瞄准，这些所有的操作加起来，最短也需要五分钟。”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狙击手？”苏格兰接话道。

        波本沉吟了一会儿：“……眼下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那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知笑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扯谎，“对于那个狙击手，我一无所知，但桑原拓马先前告诉了我，他的宝贝就在他西服内袋里。在他倒地以后，我直接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个u盘，就立刻撤退了。”

        见知笑面色坦然，波本虽觉得事情蹊跷，却也没有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毕竟这件事有苏格兰的证言在先，宴会里混入了其他杀手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除了他们以外到底还有多少名杀手。

        知笑晃了晃手里的u盘，又接着道：“发生爆、炸的房间是我和桑原拓马先前谈话的地方，至于炸弹，应该是在我离开后才安装的。只炸掉了桑原所在的房间，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想毁掉这份资料。”

        “……如果真是这个理由，派出那些杀手的岂不还是组织的人？”波本的神色有些微妙，“既然是组织的秘密情报，那毁掉它也只对组织有利吧？”

        “这个嘛……按照桑原拓马自己的话来说，实际上，他手里的把柄似乎不只有组织的，他的仇人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知笑垂眸，将小巧的黑色u盘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反正不管怎样，这东西都只有被销毁的结局，落在谁手里都是如此。”

        一时间，车里没有人再说话。

        知笑默默叹气。为了给她自己和47开脱，她可真是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

        虽然47和她匆匆一面并没有细说，但知笑大概可以肯定，按照他的作风，想必土屋正史、桑原拓马以及真正的白鸦三人都是他这次的目标。

        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的莱伊……多半是被47直接闯进公寓打晕了。

        想到这儿，知笑不禁同情了莱伊一秒。

        不知道47打晕他的时候用的是手还是钝器，虽然不管哪种，47打人那可都是很痛的……！

        想当年，47教她近身搏斗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在她年龄小，又是女孩子的份上手下留情。

        正当知笑慢慢陷入回忆的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

        三人顿时振作起精神，屏息凝神。

        “……我是莱伊。抱歉，因为我的疏忽，白鸦和她的同伴都被杀了，我也被来人打晕了。”

        是莱伊的声音。一如既往得沉稳，但却明显有些疲惫。

        知笑与波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震惊过后，又有一丝了然。

        苏格兰也松了口气：“我们这里也出了点状况，不过桑原死了，东西霞多丽也拿到手了……其他的情况，等汇合后再说吧。”

        “好。”莱伊沉声应道，“袭击的人非常厉害，连我都没能及时发现他的潜入。不过缠斗的过程中，我还是看到了他的长相。”

        “哦？”知笑挑眉。

        “他穿着黑西装，打着紫红色的领带，是个光头白种人。”

        知笑心下了然。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在发现真正的白鸦并没有出席宴会后，47应该是先去白鸦的公寓解决掉了白鸦，再赶来宴会现场干掉了剩下两个目标。

        波本听完莱伊的描述，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倏地从座位上直起身来：“你确定？”

        “啊？”莱伊愣了愣，“我当然不会看错。”

        “……”波本咬紧牙关，看起来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莱伊，你说的这个男人……我刚才在会场见过，千真万确。”

        通讯器那头和车内同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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