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重生

没有想象的那么猝不及防，云中城响起的钟声惊起一片又一片白鹭，乾朝皇后罗羽尧结束了她短暂而又荣耀的一生。

        最后一口药液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的眼前就一片漆黑，耳边断续传来侍女合欢的哭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耳边一片寂静。

        原来这就是死吗？

        她平静地接受死亡，这辈子她没有遗憾，身为永南侯府嫡女，含着金钥匙出生，除了身体不太好以外，她的一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嫁给太子顾泽后，虽然没有诞下一儿半女，但她的贤名远扬，先王驾崩，太子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海晏，她顺其自然成为乾国皇后，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硝烟的后宫，不仅开创了历史，更是可以留名千古。

        她这么回顾着，脑海中地画面不停闪过，她沉浸在这些回忆里无法自拔，像一个饥饿的难民。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你想再活一次吗“，这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痛苦一样，音调低迷而绵长。

        再活一次，这是个问题，古往今来当权者追求长生的路上，做了诸多难以理解的事，而罗羽尧却相信生死有命，更何况她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再活一次或许也没有什么必要。

        “你想再活一次吗？你想再活一次吗？”那个古老的声音又重复了这句话。

        罗羽尧努力想说句不，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而我可以让你重活一次，……”后边一串罗羽尧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什么咒语。

        她努力想挣扎，身体却仿佛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安神香味传来，罗羽尧从漆黑中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上方的彩色罗帐，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准确来说，是自己永南侯府上的床上，难道真的重生了，还重生在了侯府？

        她坐起身来，浑身都有些酸软无力，她轻轻唤了贴身侍女春来几声，出嫁前一直都是春来在贴身照顾自己。

        春来小时候跟着一个街边戏团跑江湖，后来戏团挣不到钱解散，春来就被卖到了侯府，侯夫人看她可怜，又会点功夫，就让她服侍罗羽尧，两人年纪相仿，很快就熟络了，按如今的情况看，春来是比自己高半个头的。

        后来，罗羽尧与太子成婚，春来陪嫁过去，年纪长了以后，就给她找了户人家，此后再也没见过。

        春来端着碗鸡汤，急急忙忙跑进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春来可担心你了！“春来有些激动，语气都带了些哭腔。

        本以为再次见到春来会是在黄泉地府，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本来就很多，重生，也许只是其中一件，不过重活一次，又有什么难的，前世是一国皇后，罗羽尧还是有些傲气的，当下是什么处境，还是应该打听清楚情况。

        “春来，别哭了，来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罗羽尧的嗓音清脆的，带着少女才有的娇憨。

        春来抹了一把眼睛，关切道：“小姐，你可真是摔坏了，我的好小姐，你掉进小荷园的荷塘里了，还多亏晋国公世子，刚好把你给救了。”说完，似是在认错一般，带着些愧疚低下了头。

        上一世的这次落水给罗羽尧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在十四岁那年，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纸鸢掉了来荷塘处寻找，失足落水，荷塘不算深。

        事发突然，她还是在荷塘里挣扎起来，掀起的泥水迷了她的眼睛，慌乱中还喝了几口泥水，后来说是被晋国公世子救了，母亲还亲自上门表示了感谢，而罗羽尧因为身体虚弱，就没有一同前去。

        既然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罗羽尧也不担心自己露馅，重生这件事，说出去没人会信，也许还会把她当疯子，于是就和小侍女开起玩笑来，想缓和一下气氛。

        “春来啊，你看你脸上有什么？”罗羽尧说完还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春来听了连忙用手帕擦拉擦脸，罗羽尧一门心思逗弄一下小侍女，小侍女擦半天，她也说没擦干净，罗羽尧忍不住笑了，小侍女才恍然大悟，丢下一句：“小姐真坏！春来给小姐把鸡汤热热去！”就气呼呼地跑了。

        收起笑脸，罗羽尧回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落水后，自己一直在修养身体，期间好友文沛来看望过，之后先帝顾奕赐婚，待来年及笄后，自己就和太子顾泽成婚，期间在家学习宫中礼仪，近段时间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

        好像还忘了什么……再过一月就会举办毓香会，而自己因为身体缘故，也未参加。

        上一世没什么遗憾，但记挂的人却还有不少，重活一次或许还能和他们再见一面。

        正这么想着，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过来。

        “尧儿，尧儿！我的心头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拉住罗羽尧的手，关切的目光让罗羽尧心头一热。

        许久未见母亲，罗羽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母亲，尧儿没事，尧儿好想你！”罗羽尧顺势枕在母亲李氏的腿上，眼泪不争气地就掉了下来。

        前世永南侯和李氏在自己成婚后没多久，就回了乾国南边的封地永南郡，至死都再也没有见过一面，现在见到母亲，罗羽尧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衣裳。

        “乖孩子，我知道你被吓着了，哭吧，母亲在这呢，你体弱，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却不想让你落水里了。”李氏的声音带着点自责。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时刻跟着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春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春来是跟着李氏进来的，看来是她去告诉母亲自己醒了的事。

        “现在怪谁都没用，春来你自去领罚吧。”母亲恢复了往常的口吻，严肃地说道。

        罗羽尧抬起头来，呜咽道：“母亲，都是尧儿自己不小心，春来本来是要跟着我的，可我找那纸鸢心切，才让她和我分开，母亲，饶了春来吧！”娇憨又带着些可怜，任谁都会心软。

        李氏听了，心疼地摸了摸罗羽尧的头发，思忖片刻，说道：“也罢，看在你这么照顾尧儿这么多年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记住，绝不可以有下次。”

        春来忙磕了几个头，大喊：“谢谢夫人，谢谢小姐，夫人的大恩大德，春来，无以为报！”说着又连磕几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一片青紫。

        李氏把丫鬟婆子们都吩咐走，细细问起罗羽尧是怎么落水的，说了半天也没什么新发现，似乎就是脚滑罢了，李氏走后，罗羽尧躺下，继续休息起来。

        “小姐，你睡了吗？”春来从床帘边探头来，淤青让她原本就扁平开阔的额头更平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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