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058章 流霞议事

没有太多的意外，栖炽归于埃氏，奉女帝为母，成为新朝的储君。

        这年六月，女帝大赦天下，出游栖迟，命太子监国。女帝游历五部的消息，一时天下皆知。

        这一次，她的身边，便没有文执了。空海之城的秋天，还没拉开序幕。于是，她去见了流霞林的渊禾。

        栖迟之上，五部之中，她也去过许多地方。可这流霞林，却是不曾来过的。

        刚刚到达流霞林的时候，正是午间阳光正好的时候。斑驳的树影，落下片片潇洒。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远天的云霞，美丽不可方物。恣意中带着几许随性的味道，喷薄的色彩在远天汇聚、又散开，创造出最美的天空。

        方甫回过神来，青衣的侍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了。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属下见过主上，奉神主之命前来迎接主上，请随我来。”

        明溪浅浅一笑，道：“有劳了。”

        不时已经来到了枕霞殿。巍峨的门宇，自有一种非凡的气度。然而，高大的门楼，却与整个流霞林极其妥帖，仿若浑然天成。

        “渊禾恭迎主上！”刚一踏进，渊禾便在行礼。

        明溪轻声道：“快起来，渊禾。”

        简单的寒暄后，二人便聊开了。

        女帝忽然眸子一挑，道：“渊禾，你今年多少岁了？我记得，史书上说，是你救了我的先外祖母，当年还是维真公主的后来生了南仪贵妃的南汜王妃？”

        渊禾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道：“是呢。那都过去好多年好多年了，那时候的忆水都还没有出生呢！我不爱记时间，十有八九一千多年了吧！”

        明溪忽然悠悠问道：“灵的寿命，好长啊？对了，渊禾，你取了神后吗？”

        渊禾一愣，还是羞涩地答道：“不曾呢，倒是父亲和母亲想为我求娶微雨族的世家小姐呢？”

        明溪笑道：“据我所知，微雨最大的世家是越家，越家女孩儿好像不多，仅有的一个嫡系的女儿越千羽，《栖迟志》上可是说了，是末代栖迟的导火索呢，不过可是失踪了，至今都没音讯儿呢！其他庶出的女儿，怎么也拿不出手嫁给你啊！难要等文执的小辈们出世不成？”

        渊禾道：“灵族的感情，不外乎时间，为了真爱，终其一生都是值得的。父亲和母亲，不也是折腾了几万年吗？灵族的感情，没有人族的肤浅和善变。”

        明溪像个孩子一般，小声道：“我可是人族呢，你这么说我么？！”

        渊禾爽朗一笑，道：“主上何必恼怒，您虽为人族，却也和灵族渊源非凡，在有的事情上，只怕比我要通透得多。”

        明溪转怒为喜道：“进过泣锋绝狱的灵，竟也被人化了，渊禾你也学会说奉承话了，别染上人的恶习。卡其，就是因为对感情的疯狂执念而毁掉的。人族，远比你想象的可怕。人心的那些执念，没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这样说着，明溪的目光，变得十分幽深，仿佛游历人间的谪仙人一般。

        渊禾眸光一动，却只是从容地说道：“卡其是我灵蛇族一手扶持的政权，却毁在了明王之手，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你在怪我吗？”明溪的眼神中有几分犹豫，快人快语道。此刻的她，不再像那个站在权利的顶端的女帝，也不像是在沐云顶上俯瞰一众灵族的宛主，只是个天真忧虑的二八少女。

        渊禾读懂了她眼里的犹豫和不忍，自嘲道：“主上的决定，渊禾自然是拥戴的，一个杀戮成性的国家何必不让他灭亡呢？那么接下来，您是要让五部归顺人族的王国吗？”

        明溪点点头，道：“这一次，我来流霞林，是想请你带我去雪颜川。”

        渊禾望着明溪，一瞬间五味杂陈。眼前的这个女子，同昔年的维真公主，那个颠倒众生的女子，在青山碧水间的泠然的笑颜，似乎，有几分相似。

        “芙楠多谢公子相救，若有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一千多年过去了，维真公主的笑颜，却是如此地清晰。灵族的记忆，真是令人讨厌啊！老是记着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个美丽的女子，是念凌穷尽生也无法拥有的，却是他心间最爱的女子。他一生，都惦念着她，也曾想过去找她。可是，听闻，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年轻的南汜王妃的时候，他心如死灰。毕竟，任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挽救，他也无法再拥有她了。历史上的维真族，也渐渐被往事的烟尘淹没，史书上关于维真一族的笔墨，在他逝之前，已经所剩无几了。渊禾知道，每当他来到枕霞殿的时候，他会深深地懊悔，懊悔自己的父辈，对于维真一族的残忍，对于那个美丽的女子的残忍。而那个年轻的女子，随着他们那一辈的人，老的老，死的死，最终成了他心里独享的秘密。甚至多年后，当他知道她的外孙，开创了冉氏天下之后，他终于再一次，在卡其王宫漫天的花影之中伤神不已，而最终，一病不起。

        还有冉鹿呢，那个孩子，可是讨喜得很。听说当年自己的父亲，大方地送给了他一盆自己培育多年的名花，流光溢彩。自己培育了几千年的一株流光溢彩，才只长了一点点呢。父亲，都十分喜欢他，所以，才把自己的妹妹，放心的嫁给了他。

        “怎么呢，渊禾？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明溪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渊禾方才回过神来，又问她道：“什么？”

        明溪无奈重复道：“我想见见宓后。明天，就启程去雪颜川吧！”

        渊禾叫来一个侍者，吩咐了了几句，便带着明溪去见银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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