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031章 浮生痴梦（三）

毕玉神上罚我打理毕玉门的卫生三个月。但是他却不能奈商雒何。那些缺口，本是缺陷，却是维系界的平衡的重要支点。本是仙者无法到达的制高点。可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可以在缺口之间行走自如的神祇。仙力卓绝如此，怕是千万人里也难得见到一个。本着九界天的安全着想，毕玉神上立即上报了天君，一时间，九界天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危险的气息，像一阵春风，拂过九界天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那时的我们，还是太年轻了。我们都还不知道，玛丝族与仪族之间的恩怨有多深，深得可以轻轻易易葬送了两个人的一生。

        辗转之中，过去了千年。而商雒和毕宛之间的感情，愈加深厚。但是，真正知情的，却只有毕玉神上一人。毕玉神上的条件是，玛丝神族不得入侵九界天。商雒作为主将，欣然应允。他愿意，沉溺在仪端的怀抱里，不知岁月。

        可是，噩梦来临的时候，却是从不给你打商量。

        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飞转，那些缠绵，那些温暖，那些冰雪一样的季节里，温情的笑颜。宛主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即使烟花，亦是不留痕迹，但是却留下记忆。

        直到那一日，他带着浅浅的忧伤而来。

        “仪端，五百年后，玛丝神族就要入侵九界天了。”

        仪端怔怔望着商雒，不发一言，仿佛没听懂他的话一般。

        “若有来生，只愿你是毕宛，而我，也不是商雒，只是九界天里的普通仙者。就此别过了，仪端。”说完，商雒便离开了，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仪端。

        心，不知所措的抽痛。

        毕玉神上很快便知道了这件事，就在他打算将这件事公诸于众的时候，毕宛却跪下来求他。

        “神上难道希望毕玉门再出诛仙吗？神上的嫡孙，已经是了，没有必要再添一笔吧？！”毕宛的求情，带着威胁的意味，可是毕玉神上却明白，她说的是不争的事实。

        “毕宛不才，神上难道要让毕玉门如此蒙羞吗？毕宛明白，毕宛必是毕玉门的弃徒。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毕宛请求您，放过毕玉门！”毕宛的声音，让毕玉神上至今难忘。

        只是，在第二代弟子，大祭司之神素弥跌落凡世之时，毕玉神上，有过微微的难过。也许，当年自己不应该因为商雒有几分像毕真就仁慈地对待他，以至于让毕宛越陷越深，以至于犯下大错，却无可奈何。

        毕宛，她还好吗？是不是自己的仁慈，害了当年那个仙力卓绝的公主呢？

        现如今，九界天里老一辈的仙者们都知道，仪端公主，是仪族的叛徒，是毕玉门下的弃徒，仪族几乎对她除名了。年轻的后辈们，皆只知道，毕玉神上的女徒弟毕宛犯了大错，畏罪逃出了九界天。至于祭司，九界天向来只知道大祭司素弥。关于冰天雪阁，太多的仙者，都已经不太知道那里了。

        然而，真正知道这段秘事的，怕是只有毕玉神上了。当然，自己也是有私心的。神羽的力量，让自己收获的，不仅仅是仙力的提升，更多的，是关乎于境界的提升与外延吧。只能让这一段往事，成为尘土一般的碎沫，自己，才有可能，独占神羽吧。

        三百年之后，商雒，终于还是来见了她。

        “仪端，跟我走好不好？我决定了，我不做大将军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商雒的声音，微微发颤。

        毕宛静静听着，未语泪先流。

        “商雒，你回去罢，我仪端，不可做叛徒。我是九界天仪族的公主，我的身上，留着仪族的血，烙印着仪族千万年的荣誉，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对不起九界天。皇族，容不下叛徒的，商雒——”末了，她缓缓说道，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商雒绝望地失去了站立的力量，痛苦的瘫坐在地。

        毕宛，却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百多年，毕宛身心俱累。虽然是大祭司之身，可是大多事物，却是自己的徒弟素弥在处理。毕宛，其实特别想走的。她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事物交给了素弥，在看似安静的煎熬中等待着他的到来。

        终于，有一日，他来了，不负她百年的等待。

        他带着慌乱与怜惜的表情，开门见山地说道：“仪端，我玛丝族，就要攻打九界天了，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离开吧！”

        “可是这儿是我家啊！”仪端道。心底，有千军万马在抗争着，自己，是真的很想走啊！

        “我已经有了主意，只怕你不肯。在乱战中混到玛丝族中来，此战之后，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商雒定定道，深情地望着她。

        “这样做的后果是，你我都会被视为叛徒。商雒——”她的心里，仍然有一只鼓，在剧烈的敲打着。

        “可是，”商雒打断了她，“这一交战，玛丝族与九界天必然水火不容，我们早晚会被视为叛徒，眼下，只能这样了。”他的眼里，浓浓的深情，凝成了化不开的愁，深深禁锢着他的俊美的眉眼，和一颗玲珑的心。

        四周，静寂无声。只能听见她们彼此狂乱的心跳。

        仪端沉默良久，只得轻声道：“好。”

        九界天仪族的荣光，她，终于还是背弃了。

        言毕，商雒用力抱住她，仿佛想要把她融进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里。良久，他放开她。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无声的哭泣着。

        “别哭，仪端，这都会过去的。”他轻柔的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无言的疼惜，似乎在同着九界天压抑的空气做着最后的抗争。

        恍然，他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不见了。

        仪端公主轰然倒地，立在外面的素弥应声进来，扶起了她。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素弥，也许是知道什么的。

        那小鹿一样的眼睛，忽而，一个激灵，她徐徐睁开了眼来。

        宛主，在回放了那些曾经的时光之后，终于，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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