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一眼万年

不知什么时候，宛主睁开了眼，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青鸾，快告诉我素弥她在哪里啊，我梦见她跳下万丈涯了！”她微睁的双眼中，青鸾的模样逐渐清晰。

        从悲伤中转醒，青鸾喜色四溢。缓声道:“宛主放心，素弥上仙转世为人，她生活得很好。”说罢，青鸾带着期待的目光，炽热的看着宛主，目光灼灼。

        宛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她的目光里，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坐起身来，轻声道:“青鸾，扶我起来吧，我想看看她。”

        青鸾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定定道：“好。”

        不一会儿，二人无话来到了沐云顶。雪依然厚实，可是青鸾的心，却如蝉翼，有着透明的忧伤。

        “青鸾，你别难过了。我知道你所想的，只是素弥转世为人，她帮不了我的。”宛主淡淡道。

        无尽的虚空里，犹似有着无言的缠绵。浓厚的深情氲湿了云朵，也锁住了宛主的修长姣好的眉。她知道，她这一生，必是不再展眉。青鸾察觉到她绝美的容颜里流溢出悲凉的气息，心，微微抽痛。青鸾很心疼她，但是她同样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当下，青鸾敛了心神，剥开几许浓厚的云，视线落在卡其王宫里。

        绯色衣裙的女孩儿，一脸天真烂漫，正光着脚丫，在花园里乱跑。熹微的晨光里，她小小的身影，像是奏起了美妙的旋律，有着说不出的和谐美妙。

        宛主痴痴地盯着她看着，朱漆的门栏，雕花的长廊，她却从那抹身姿里，看出了些许突兀的不安。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此刻，距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九界天里，她最后的牵挂呵，她就只能这样看着罢！

        她小的时候，虽是活泼顽皮，却也是乖巧听话，从未给她惹什么事儿。渐渐大了之后，不论是天赋还是能力，都不亚于年轻的自己。而那样清凉的气息，虽是出于自己的调教，却有远远胜过自己的趋势。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离开，那么，素弥这孩子，应该是比当年的自己，更加优秀吧？！这个孩子，是有能力和毕玉神上一较高下的。只是为何，被下放到凡世为人呢？

        她的心，飘忽着，仿佛回到了上万年前。她得意的对着自己的哥哥，当时还是太子的仪九说道：“师尊可说啦，我的素弥，当有大作为呢！说不定将来的天君之位，就是这个孩子呢！哥哥你可要小心啦！”

        “仪端你胡说些什么啊，素弥还这么小，不过兴许到时候我可把天君之位传给她的！”仪九扬眉道。

        忽而，仪九凭空消失了。宛主心底，闪过一倏难言的痛。

        不知什么时候，圣黎挽着霖幻，缓缓走进了卡其王宫的花园。霖幻红衣猎猎，越发衬托的她超然出尘。圣黎仍旧是那身玄色的纹袍，细密繁复的花纹，似要渗进他的肌肤里。二人并行走着，好一对璧人。青鸾的眉眼间，闪现着柔美的笑意。

        忽然，女孩儿来不及停住，一骨碌儿撞在霖幻怀里。霖幻吃吃笑着，抱起赤足的女孩儿。

        “明溪公主这么早不在房里睡觉，倒在花园里乱跑呢。”说着，霖幻轻轻刮了刮她粉嫩的小鼻子。

        女孩儿呵呵笑道：“霖幻姐姐不也是来花园乱跑了吗？”

        “怎么你叫我叔叔，倒叫她姐姐？”浑厚的男音，划破了晨光里的平和柔美，增添了几许刚毅简练的线条美，将这个花园，装点的分外迷人。

        宛主不由得痴了。

        “这个嘛，”明溪嘴角微微上扬，“霖幻姐姐生的这么美，我叫姐姐才配得上啊！圣黎叔叔可不许为难明溪。”

        三人说笑着步入明溪公主的清荷殿。早有机灵的女侍，上了清茶。雪弥则进入里间，穿好了鞋袜，才将出来。

        被强行剥开的云朵重又聚拢来。青鸾看着宛主恋恋的目光，就要重新剥开云朵。宛主却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她是个凡人，青鸾，我该怎么办？”容颜苍白的女子，绝望地说道。

        青鸾不语。

        “青鸾，我要是消逝了，你也走吧。我感觉··我的生命··已经望得到尽头了。我准是··”

        “不会的，主上。素弥上仙，一定是来帮您的。”青鸾语气坚定的说道。

        容颜美艳的女子眉间若蹙，摇摇头，道：“灵族的力量，已经非常微弱了，只是空有七八万年的寿命罢了。可是，凡人，不仅寿命有限，能力，那是接近零的。青鸾，我推测，她来这里之前，一定是发生些了什么让冥界浑然不觉的事情，或者，是星夜，故意的？”

        青鸾接话道：“青鸾觉得，星夜君，心心念念的，是汀伊仙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至于为什么，青鸾实在想不出来。”

        仪端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昔年我在时，弥儿除了同我和若儿说话，其他的仙长，她几乎都不怎么理会的，应该不会有谁会害她，除非··”

        青鸾静静望着她，仔细听着。

        “除非，弥儿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哎，有没有可能，是彻夜那家伙，又来坏事？”少女的深思，飞回到了在梦里出现了千千万万次的故乡。同为毕玉门下的弟子，彻夜总喜欢和她对着干。因为彻夜和姑姑的关系亲厚，每每总是以一种长辈的身份自居，真真是讨厌得很。可惜自己，总不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恍恍惚惚中，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冰天雪阁里。彻夜来了，素弥不理他，他一个劲儿地逗素弥：“素弥，你师父呢？”

        素弥兀自走开，彻夜又追上去，说道：“素弥，你师父呢？”

        这时候，云若总会特别讨厌地说道：“仙君自己难不成没有眼睛吗？这样欺负我师姐，像哪门子的仙长？”

        ···

        往事一幕幕，仪端心里，涌起甜蜜的悲苦。神色哀伤而眼神眷恋。

        青鸾看着宛主的表情变幻莫测，仍是未发一言。

        只是看你一眼，素弥，为何，辗转万年？

        仪端淡淡道：“青鸾，雪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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