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 茶都太守（二）

伴随着卡其国葬完毕，可仁回都也在渐渐准备着。念凌渐渐苍老，加之父母俱逝，不禁心灰意冷。一个月之后，念凌就把位置让给了烈桐。烈桐，烈火之桐，取其坚韧不拔之意，这名字还是母亲当年取的。只是一晃，物是人非呵。

        忽然，他又想起九弥的预言。

        “子孙中将有一人，因情，葬送卡其。”

        “此人之后，将会屠戮图坦。然图坦有善人，拯救图坦与卡其，将是栖迟的帝王。”

        九弥说的话，会成真吗？他与可仁，遂缔结永世之好，并严明，若有背者，除籍，削爵，永不录用。

        “此人是谁？”记得自己曾追问过。

        “此人命格甚高，我察探不出。恐是谪仙人。”

        那些内心深处的忧思总在无人的时候，分外清晰。彼时，王后月汐缓步走来，道：“在想什么呢？”

        “月汐，你来了，我在想九弥叔叔。他说的那些话，总会让我感到不安，”

        “念凌，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们都无法改变的。眼下倒是有一件事，兴许你可以改变，这关乎到渊禾什么时候放出来。”

        “银宓那孩子，也是难为她，在王宫里生长了这些年，除非是她了？“

        “是呢，我捉摸着冉鹿那孩子不错，有心让他俩在一起呢，你觉得呢？”

        “挺好的，切不可操之过急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念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在另一程度来说，他也是一个守成者，可是，他没有经历那些林林总总的爱恨痴狂。圣黎为他建立了一份稳固的情感，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难过与失望，失望甚至绝望，有幸有着月汐陪伴着自己。也许当年的他们，算不上爱得死去活来算不得轰轰烈烈，两个人在一起并没有太多太深太浓厚的所谓的爱，只是还算合得来，他们彼此都对彼此很好很好，日子久了，竟也是琴瑟和谐之象。一切安定之后，月汐和他，共同守成的岁月里，虽没有大战时期，生死一线的惊心而来的短暂的幸福而感觉那般甜蜜，可是平淡中的情谊，却如美酒一般温醇和美。不曾出现过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在岁月的相守中，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彼此。交融的生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两颗心，相望成永恒的姿态，在时光里，安然入眠。

        然而，人总会喜欢像他父母的人。银宓是个很安静的女子，从小生长在卡其王宫里，长在欧南王后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公主一样的气度。端庄处，有类欧南沁，落落大方的神态，让人见之忘俗。九弥赞她有芙楠的光景，只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虽不是她的骨肉，却是她的心间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渊禾，此刻还在泣锋绝狱。

        银宓美艳的眼睛里，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忧郁。这样的忧郁，让人心疼。

        纵然冉鹿见过美女如云，即使在茶都，当地的官员为讨好他网罗来的各色各样的美女，他通常看都不看，便送给茶坊或者哪儿比较清白的地方。再加上一直以来好游山水，也是见过太多的琳琅满目。可是他发现，能让自己心动的女子，竟是这个唤作银宓的女孩。

        一别茶都，竟是大半年时光，不管还有什么事，自己也该启程回茶都了。

        然而，辞别之时，他却惊艳了一次。

        “神主，我该回茶都了，只是我想带回一个人，银宓姑娘。神主肯不肯答应呢？”

        圣黎放声大笑，“好小子，有胆量，如果明年此时，你还这样喜欢宓儿妹妹，就来枕霞殿吧！灵蛇的女孩儿，可不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可还要她的同意，还有她的长辈们的同意才行呢！”

        继而，便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了。冉鹿轻轻走出了这一片天光云影。

        不日，回到了茶都，他修书母亲，表明将要于明年此时迎取部族宗室女银宓。一时间，众议纷起。栖迟皇族与部族联姻，如此声势浩大的全民皆知的事情，似乎还是头一回。昔时图坦以洛西城为都，似有光复栖迟旧治，但与卡其又交好，甚为亲密。性格温厚的栖迟人，乐呵呵的管着卡其叫友好邻国。然而，这样一件事，图坦朝的官员们，却分成了两大派。

        一派认为，这是冉亲王欲借部族的力量与皇室抗衡，坚决阻止。另一派认为，这是于礼数不合，从来都没有皇族与部族联姻，如此自降了皇家身份，持反对意见。

        总之，就是反对。大臣们在朝廷上吵来吵去，赫帝的脾气虽好，却终于还是爆发了。

        赫帝怒之，道：“皇家家事，你们反对什么？冉亲王与我手足情深，何来谋反之说？他只不过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你们，给我说，是何居心？”

        一时朝廷肃静。

        “再有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冉亲王者，杀无赦。”

        “退朝。”执事官的声音拉长。

        群臣皆惊。

        一直以为他性情温和，耳根子软，易于掌控。没有仁帝的杀伐决断，没有温帝的铁腕手段，他有的，只是一份对兄弟的爱护之心。那些认为他是个傀儡的老臣们，似乎又有了新的看法。

        行至太后宫中，南仪起身相迎，笑道：“鸣赫，做得好！那些老臣，只因为你不是我生的，欺你是个软柿子罢了，是该灭灭他们的威风了。”

        “孩儿做得远不及母后，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孩儿都会记得的。母后，孩儿想和您商量一下弟弟的亲事，孩儿以为，这还得由您出面。”鸣赫轻声说道。

        “在你弟弟大婚之前，你这个哥哥，是该纳妃了，最好，早些定了后位，于你于前朝，都是好些的。”忆水柔声道。

        鸣赫点头笑道，“一切有劳母亲操劳了！”

        栖迟，真真切切一片安好了。

        然而，为这片土地倾尽一切的女子，她的生命，却几近枯竭且并不知道这艰辛的背后。

        《栖迟志》载：承太四十年，茶都太守冉亲王赢取部族宗女银宓，是为冉王妃。开栖迟人与部族联姻之始。一时间，茶都繁盛空前。栖迟人与部族的沟通交流之路，从此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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