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凌放选了这一只白绒团钥匙扣,  其实只是因为它的重量刚好可以把拉着的线绷直,又不至于太紧。

  凌放试了好多次,才发现这个好剪一点,  此间过程殊为不易。

  韩墨京向凌放表达了诚挚的感激,忍住笑,认真把那枚白雀儿钥匙扣收好,  把手里的小棕熊换给凌放。

  三天后,韩墨京和凌放告别,返回S市。

  凌放也再次开始了基础训练,叶飞流告诉他,  上面研究的结果出来了。

  这年夏季,  国家队依旧会给他安排赛程。

  不过,  只能上标准台。

  2017年8月。

  距离平昌冬奥会开幕,仅剩不到6个月。

  中国国家跳台滑雪队,进入了2017夏季赛季争取积分的最后阶段。

  目前,  能够参加国际A类赛事的男女运动员共计四人。

  凌放这次是和马尔赛,还有女队运动员——他原本X省的小师姐阿依努尔,和一位J省姑娘宁恬,  一起到罗马尼亚。

  他们要参加的是夏季大奖赛罗马尼亚拉斯诺夫分站,  也就是拉斯诺夫冠军杯赛。

  四人也是在夏季赛程中才陆续碰到一起。

  凌放先在德国参赛,然后等马尔赛和宁恬一起前往奥地利,并在奥地利取到三人的定制雪板,  这东西重要,  领到就要在当地跳台试试,好做调整。

  跳雪雪板底部本来是要尽全力减小在助滑道里的冰面上的阻力的,  为此,  雪板底部都是减阻尼的塑料材质为主,  会有细小的凹槽,让空气能够流通,防止冰面有极细微的水分子黏连,降低助滑速度。

  但问题是,人一落地的时候呢,就又需要地面能有一些阻力,要不然在雪坡上不好保持平稳。

  目前解决这个办法的是在底部打“雪蜡”,让雪板在雪地上的速度好控制一些。

  夏季赛季又毕竟是草坡,再怎么模拟也和真正的雪坡不同,因此换了雪板,就要多尝试几次看怎么处理,他们仨在这里耽误了不少功夫。

  跳台滑雪的雪板,厂家有专门的技师对接,很认真也很费功夫。幸好,凌放几人拿到的雪板,都还算合适,没有需要修改和更换的。

  “好了好了。”技师和销售人员过来签字交接。

  凌放很珍惜地接过来他这一世的第一双定制雪板,按他的要求,这双新板是浅橙色的,顶端略带金属色泽的渐变。

  蛮好看。

  跳雪雪板和普通滑雪板还不一样。和一般男生们爱好的球鞋也有区别。

  因为这东西买的和卖的都少啊,没什么大牌联名的溢价,核心技术也不算什么。

  其实要是按性价比,真挺省钱的,只可惜,全球产能就是这点儿。

  而且他还是体制内运动员,又不喜欢很高调。不然,凌放真想把喜欢的款式遍历一遍,每次跳都换一双板!

  在唯一被消费主义迷了眼的领域,不好放开了买买买,也是很遗憾的。

  事儿办完了,大家又风风火火地离开奥地利,赶往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

  他们要和年初在洲际杯表现不错、即将第一次参加夏季大奖赛的女队队员,凌放原来在X省的小师姐阿依努尔会合。

  阿依努尔,这个和凌放一同来自X省省队的女运动员,去年冬季赛季里,在洲际杯女子个人比赛中的成绩稳定在前30名,今夏开始参加世界杯分站赛,名次很可能超过宁恬,目前是国家跳雪女队比较看好的新人。

  黑海畔的国家罗马尼亚,喀尔巴阡山从国土中间横穿而过,号称“罗马尼亚脊梁”,首都布加勒斯特位于东南部平原,城市中就有多瑙河的支流。

  四位运动员,和各自的主管教练组,在布加勒斯特碰面,随后准备赶往喀尔巴阡山脚下的拉斯诺夫。

  结果一行人刚到布加勒斯特,就险些出了问题。

  马尔赛差点把他和凌放的滑雪板一起弄丢!

  跳雪雪板的包又长又大又黑,很醒目,按理说不至于,偏偏马尔赛还因为习惯,往大包里侧包装了他的钱包,里面鼓鼓的塞着不少现金。

  估计是下了火车,随手掏钱买吃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本地火车站的小偷给瞄上了。

  罗马尼亚的治安真心一般,其他人去洗手间的功夫,负责看包的马尔赛,自己还在那里美滋滋刷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儿,聊得正嗨皮呢。

  一抬头,那么大的包不在身边,马尔赛还以为眼花,作为一个以发令就撒手没为特征的跳雪项目运动员,他傻乎乎地,居然都过去快半分钟了,才反应过来。

  凌放恰好回来的路上,迎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抱着他们的黑色大雪板包,朝着自己疯跑。他们跳雪的雪板包是真有特点,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马尔赛追在后面狂喊着:“xxx的,你给我回来!”

  这情况不用多想了,凌放从人高马大的外国贼左边冲过去,他虽然不算大块头,但是速度和爆发力很吓人。

  对方下意识往右躲去。

  但凌放的反应速度不是他能比的,那人晃了一下,还是被凌放从左后方踢中了脚踝,重重绊倒。

  “别压着雪板!”马尔赛从身后赶过来帮着凌放压住那个小偷,凌放还叮嘱。

  他们又花了些时间,把这个惯偷移交到本地警局。

  雪板包被当作证物检查了一番,还核对了财物。

  其实副领队的小钱包里也没有护照等证件,只是有些现金而已,那不重要,大包可是凌放和马尔赛俩人的跳雪滑雪板,为了图省事儿装一起的。

  凌放什么都顾不上,仔细查看了一下,摩挲来摩挲去——幸好没坏。

  他们也都带着备用的,但是肯定不如这新做的合适。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原本的火车都被耽搁了,又想办法登上城际巴士,赶往拉斯诺夫。

  马尔赛蔫头蔫脑地道歉,一路上,围着凌放捏背锤腿献殷勤。

  “放啊,”他在后排,从凌放身后给他递过一个三明治,“吃这个吃这个,这个是煎蛋的,比那种烘蛋饼的香哈。”

  凌放不回头地向后伸手,接过去,默默啃。

  “放啊,”马尔赛又递水,“别吃太干啊,你多喝点水……”

  凌放转头清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马尔赛这个大块头,超怂地、委委屈屈地缩在车子后排的最角落边边。

  “……”凌放揉揉眉心,“行了。”

  “不生气啦?”马尔赛瞬间振奋,美滋滋蹿到前排来跟凌放坐一块儿,还把水瓶也给他拧开。

  接着赶路。

  夏季赛季,凌放已经比了几站。他的行程也是几人中最密集的。幸好一年来通过长跑增强基础体能和耐力素质,起到了作用,他这么一口气赶下来,都没有觉得太累。

  罗马尼亚的公路建设挺一般的,中间不少是坑坑洼洼甚至地图不准的野路,他们还是往山区走,更是难捱。

  左摇右晃中,人们也很难入睡。叶飞流和方唐等几个教练在讨论夏季赛季结束后的总结。

  前排,宁恬和阿依努尔坐在一起闲聊着这趟出国的伙食。

  马尔赛问凌放:“凌放,我看你现在坐车,咋不怎么听你那些嗷嗷乱吼的摇滚啦?”

  他之前就发现,每次一起出行,凌放习惯带着耳机听重金属,马尔赛好奇跟着听过,好家伙,带上耳机感觉心脏都震得受不了。

  “嗯,不听了。”凌放平静回答。

  大跳台的PTSD问题,居然有个令人意外的衍生好处:半年多过去了,他在标准台再也没出现过什么空茫、晕眩之类乱七八糟的状况。

  医生们的分析是说,这很可能是因为确诊PTSD,身体知道了这些反应的原因,自动提高了应激阈值。

  于是现在,只要不上120米台,他就没再出现过应激反应,标准台成绩还在提升。

  这或许算塞翁失马的一种?凌放安静地倚靠在车座里,闭目养神。

  他们这次没有专职司机了,也不敢开快,最后是开了六个多小时,才赶到地方,着实是好一番折腾。

  好在,拉斯诺夫的风光不错,聊以慰藉不算顺心的旅程。

  罗马尼亚东南的山野和森林之间,景色很迷人。

  这里的跳台滑雪场,夏季碧草茵茵,鸟语蝉鸣。

  跳台的着陆坡面北,山头的后面就是本地最有名的景点——建于14世纪的拉斯诺夫城堡。

  可惜中国队的人们也没有时间去。

  凌放他们抵达的第二天,上午是试跳训练赛,下午是资格赛,隔日决赛。

  拉斯诺夫标准台有两个上去的办法,一个是近两年才挂上的厢式电梯,另一个是传统的——简易缆车上到30米,然后再爬台阶。

  缆车中途通往另一个立面的30米训练跳台,而他们需要继续登顶。

  其实没啥必要,但是阿依努尔对此很好奇,非要坐坐。

  凌放不太喜欢缆车,尤其这种简易版,一个钢架子坐上去,连个护栏都没有,晃晃悠悠慢腾腾,晃荡一路上去,心气儿都晃散了。

  他就是很不享受这一类坐看云卷云舒型的休闲方式,总觉得莫名消磨意志,不提气。

  “小师弟板正得像是咱们的大师哥……”阿依努尔和宁恬偷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除了训练跳台,确实是老跳台才会用这样的分流方式,但是多逍遥啊,有机会坐她们觉得挺有趣的。

  姑娘们嚷嚷要大家一起坐,凌放也就没辙了。

  说是一起,其实为了安全,还是每人坐一架。坐上晃悠悠的缆车前,宁恬还坐在她跟前一个的马尔赛喊:“包都拿好了哦,可别再把东西搞丢啦!你要是再马马虎虎,我和小敏说让她考虑换一个吧!”她调侃他。

  幸好雪板没丢啊,不然事儿可就大了。

  “嘘!不要瞎说,”马尔赛低声说,耳朵通红。

  小敏,就是国家女子速滑队的队员,马尔赛的女朋友,这两位都是活泼马大哈的属性,以至于这段本该遮掩一下的恋情,跳雪队和速滑队队友基本都知道了,双方都见过家人,打算等小敏退役就结婚呢。

  这种关系,教练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午,白云朵朵卷过晴空,云朵的间隙泄露下的阳光确实有些刺眼,好在有护目镜,基本不影响视觉。

  他们的试跳情况都还不错。

  但这天下午,天气陡变——倒不是起风了,而是,太热了!

  可能是晚间有雨的缘故,雨前依然有太阳直射,同时又闷热得很。

  跳雪场地明明在山腰处,却仿佛在密不透风的室内一样,几分钟就一身汗。用本地工作人员的话说,喀尔巴阡山区这边,几年来都没这么热过!

  也真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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