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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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几步的距离，一月未见的脸就在眼前。四目相对的瞬间，凉意从头传到脚，纪容时退后一步，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冰凉的眼睛。
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意，冰冷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似乎要在所过之处留下痕迹。
纪容时呼吸凝滞，仓皇垂下眼眸，侧过身，借着拿烟的动作遮挡自己的惴惴不安，只将侧脸留给邵鹤鸣。
其实他们隔着小半个走廊的距离，走廊人来人往，四周吵吵闹闹，并不安静。却不知为何，杂音在纪容时脑袋里屏蔽，只听得见邵鹤鸣的声音。
他听到邵鹤鸣熟练的客套，冷淡的态度并不影响和他同行人的热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纪容时想走，腿脚却原地罢工，不论怎么也挪不动脚步。鞋底与地板牢牢黏在一起，除非将它撕裂，否则无法离开。
正出神，邵鹤鸣那里结束了。
手心不住的冒出冷汗，夹着烟的手在颤/抖。垂在身侧纤细的手腕按了快进键一般，又或者对即将感受到的熟悉体温感到兴奋，已经自己回忆起了温热的触感。
就在邵鹤鸣快要走过来时，一道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
“纪总，您刚喝了酒不要吹风，会头疼。”邢昭摸出打火机，按着后递到纪容时脸侧。
橘黄/色光在灯光下并不明显，还是照亮了纪容时下颌，在脖颈上留下一小片阴影。
冷人窒息的视线中断，纪容时才喘过口气。借着点烟的姿势，掩盖自己的狼狈。
“谢谢。”
纪容时抬头，视线在邢昭肩膀上逡巡，把他当做一条准线，慢慢抬高，目光落在熟悉的深色西装上，再往上，又落到坚/硬的下巴上。
最后，落在邵鹤鸣的脸上。
纪容时不敢和他对视，那双眼睛太过尖锐，让他抵挡不住。只一眼就能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恍惚的目光在邵鹤鸣脸上停顿瞬间，下一秒就变得僵硬。
他还是感受到了无法解冻的冰冷，明明马上到盛夏，纪容时却呼吸到了寒冬的冷冽。
走过来几步的邵鹤鸣在看到纪容时被陌生男人挡在身后时，后槽牙咬紧，掩盖在西装下的肌肉紧绷，满目不悦。
他的东西，此刻像被别人半抱在怀里。
可他却僵在原地，纪容时偷看过来的视线冷漠至极，仿佛两人从没交集。
过去日日夜夜的欢愉都不存在，两人就像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邵鹤鸣短暂愣住，脑袋嗡的一声想起，纪容时和他分手了。
压制不住的怒意从心底升起，邵鹤鸣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愤然离去。
看着邵鹤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纪容时浑身的力气仿佛抽干了。
a市就这么大，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碰见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在控制之中。
两人见面一句话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七年时间，形影不离四年，彼此在想什么，完全不需要语言，只凭动作就能知道。
邵鹤鸣生气了，纪容时心知肚明。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分手了。
察觉自己又想多了，纪容时微不可察的叹气，收回了目光。
邢昭见纪容时看着他身后发呆，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见，他只当纪容时喝醉了。
“纪总，时间差不多了，我送您回去吧。”
“不，”纪容时拒绝，“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当然要照顾好客户。”
纪容时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客人还没尽兴，我怎么能走。上班不专心，是要扣工资的。”
他摇头晃脑朝包厢走去，邢昭拇指和食指推了推眼镜，纪容时说的对，上班不能不专心。
回到包厢，酒过三巡，直到双方都满意才散场。
临走前，被收购公司的老总在手边的艺人耳边说了什么，那艺人神色听后神色如常，笑着朝纪容时走来，“纪总，我送您到车上。”
纪容时喝醉了，意识却还清醒，隐晦的看了一眼邢昭。
邢昭接到指令，站起来挡住了艺人，“不必麻烦了，我会把纪总安全送回家。”
艺人听后看了眼老总，只好作罢。
直到被邢昭架着坐到车上，纪容时才反应过来，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以后遇到的只会更多。他爹真是给他安排了份好差事。
纪容时迷迷糊糊想着，早已经神游天外。
黑色低调的车缓行汇入车流，另一辆车却还停在原地。
车内没有灯光，坐在驾驶座上的杜康不敢出声，屏气凝神看着前面。
邵鹤鸣稳坐后方，眼睁睁看着纪容时被人从酒店搀扶出来，醉到路都走不动。
他不悦的皱眉，盯着那名穿着西装的助理开车离开。
“邵总，跟上吗。”
邵鹤鸣神色晦暗不明，薄唇轻启，“不跟，回别墅。”
杜康从后视镜看了眼邵鹤鸣，没有多言，驱车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他在邵鹤鸣身边多年，自然能读懂他脸上隐藏的意思，却不敢忤逆。
助理是要学会揣摩上司意思，但要拿捏好度，不然会引起上司的不悦。
杜康深知这一点。
车平稳在路上行驶，
邵鹤鸣看着窗外的景色，却没心情欣赏。他揉胀痛的眉心，熟悉的头疼袭来，却没有理。眼皮上的褶皱翻起，邵鹤鸣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巨幅广告牌。
纪容时就在他面前，越来越近，却没法触碰，只能静静观赏。
这张照片是邵鹤鸣精挑细选出来的，他有意遮住纪容时的锋芒，让他只在自己的怀里闪耀。可慢慢他发现，就算遮挡再严，光还是会随着微不可察的缝隙露出。
回过神时，怀里的人，比晨星还要明亮。
这让他不爽到了极致。
烦闷越发明显，邵鹤鸣找不到原因，将烟泄愤般捏在手里，“嘭”的一声点燃。
“他是在闹别扭吗。”
听到邵鹤鸣的发问，杜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抬眼看后视镜，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这种话是有讲究的，十分不好说。
“我觉得纪先生是真的生气了，”杜康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很严重。”
所以，不是闹别扭。
闻言，邵鹤鸣眉间的褶皱更深，没了下文。
一觉醒来，纪容时从被子里露出头，随手关了枕边的闹铃。
对于早起他不陌生，可换了个工作环境，瞬间就不想起床了，也不知道邵鹤鸣是怎么做到对工作那么有热情的。
想法落地在脑门上磕了个响亮的脆响，纪容时意识到又想起了邵鹤鸣。
“要人命。”纪容时默默道。
起身，洗漱，穿衣，一切收拾妥当，邢昭也到了楼下。
昨天结束的很晚，看了眼精神奕奕，丝毫不显疲累的助理，纪容时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不等纪容时问，邢昭主动开始汇报工作。
“……最后一项，您今天需要去探班。”
探班？
“探谁的班？”纪容时疑惑。
“影后秦初岚。”邢昭道，“她最近在拍一部公司很重视的电影，您需要偶尔去看一眼。”
这样说纪容时就懂了，“嗯，你安排时间。”
“是。”
今天的工作缓慢加量，纪容时上午见了几个经纪人，将昨天的艺人安排给他们。
中午和邢昭吃过饭，就去了摄影城。
第一次见到秦初岚，纪容时着实被惊/艳到了。她四十岁左右，却依旧很美，时间在她身上沉淀，打造出晶莹的外壳，将她笼罩在里面。
纪容时的到来引起了注意，他本就是明星，其他人也只是在镜头里见过。此刻他转换身份，好奇的人只多不少。
将带来的东西分给众人，纪容时才和秦初岚说上两句话。
“没想到纪总会亲自来。”秦初岚温和的笑着。
“你们拍摄辛苦，我当然要来问候。”纪容时晃了晃手里的冰饮，“说实话，其实我还不是很适应。”
在前辈面前他端不起架子，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果然，秦初岚言语间少了针锋，“慢慢来，总会习惯的，我相信纪董的选择。”
纪容时配合的点头。
为了不打乱剧组的进度，探班很短暂的就结束了。
纪容时和邢昭走在摄影棚里，左右下午没事，来都来了，转转也可以。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吧。”纪容时道。
“知道。”
“其实我有个梦想，”纪容时理了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就是拍一部能拿得出手的电影。”
邢昭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盯着身旁长相精致，说起梦想眼里放光的小纪总。
“可是做男主的机会我只得到过一次，”纪容时有些惋惜，“结果还不知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纪容时心情郁闷，想不通为什么这番话在谁面前都能说出来，偏偏在邵鹤鸣身旁，仿佛嘴被下了禁咒，无论如何也无法表达。
“但是后来我又得到了一次机会，”纪容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可是我又没缘得到，但是这次的错不在我。”
邢昭一愣，顺着纪容时的视线望过去，在几步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个人，和纪容时长得很像。但经不起琢磨，像个拙劣的高仿品。
“纪哥，你怎么在这儿？”
舒郁面带惊讶，率先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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