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柏原

柏原。

        隶属苍州，四面环海，像一座孤岛一般的地方，就是冷无痕长大的地方。好在柏原之上物产富饶，加上东对岸是较之繁华的许城，两地出资搭建桥梁之后，往来生意络绎不绝，一片欣欣向荣。

        柏原五大氏族，也是在那个时候倚靠家族优势，成为这柏原当家的。这其中，要数冷氏，发展最为迅速。

        仅仅二十年，冷氏从一个需要看着其他四大氏族眼色的小氏族，一跃成为坐拥最大的东庭码头、最大的钱庄十三道梁以及供给柏原接近二分之一粮食的天赐粮仓，甚至拥有一支完整编制的灵武军的，柏原唯一的霸主。

        传到如今的冷氏，却因为十数年的内斗，风光早已不再。好在家大业大，基本盘还在，从他爷爷冷长新接手之后，冷氏亦有重返辉煌的迹象。

        只可惜，爷爷被害，氏族落入冷风起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手中，前路未卜。

        但冷氏的一切，对冷无痕来说，已经是不重要了。他这一次回来，只是想给自己的故友冷无宁，上一柱香。

        这香上完之后，他便要离开柏原。

        冷风起留他一命，全只是因为他想顺利当上族长，需要给自己立个仁义牌子，让族人放心。而今，一旦冷风起发现他能够离开荒山，必定会名正言顺地派人将他彻底斩草除根。

        冷氏墓园。

        这地方没有多少人来往，显得十分冷清。冷无宁的墓就在东边尽头，上面插着他生前最爱的月季，只是如今凋零了。

        “许久不见。”

        冷无痕声音有些颤抖，眼睛总试着避开这墓碑。

        毕竟，冷无宁死的时候，可是在自己怀中。那一句“对不起”，如今依旧响彻耳际。

        “喏，香。”

        一旁的兔子，将点着的三柱香递给了冷无痕。冷无痕转过头，正要去接的时候，却发现，这不远处，早已经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一直盯着他。

        女人面色憔悴，皮肤偏黑，大约四五十岁，一头灰白头发，穿着一身破麻布，两只手紧紧拽着一个篮子。篮子中，放着一些蔬果还有月季。

        “婶”

        冷无痕刚开口，那女人慌慌忙忙就跑了。

        “嘶，感觉不太妙，我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得好。”

        兔子两眼一眯，担忧说道。

        果然，话音才落。那女人带着十几个穿着灰白衣服、手持长刀的魁梧男子，朝着这边赶过来。见着是真的是冷无痕，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你是怎么逃出荒山的！”

        说话的七尺壮汉，叫冷无启，与冷无宁的大哥。他对杀了他弟弟的冷无痕，可是恨之入骨。

        “大哥”

        冷无痕见着冷无启，一时激动，声音颤抖。

        “你不配叫我大哥！杀害养育你的爷爷，杀害待你如兄弟的发小，现在假惺惺地来这里，是因为良心不安吗！”

        冷无启指着冷无痕，大声怒斥道。那双眼睛，红得只剩下恨。

        听着冷无启这么说，原先激动的冷无痕，内心一下子变得冰凉。他清楚，而今再怎么解释，没有洗刷自己罪名的实证，只怕都是十分苍白。

        “我不与你争辩。回去告诉冷风起，当年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查清楚，然后公之于众。到那时，必取他首级，告慰爷爷和阿宁的在天之灵！”

        放完狠话，冷无痕直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冷无启甩了出去。

        尘土飞扬，一下子迷住了这群人的眼睛。等散去之后，冷无痕早已经是没有了踪影。

        “散开追！绝不能放过他！”

        一声令下，冷氏弟子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四面追去。

        长午林。

        这林子的花草树木，虽不及荒山的密，但容纳一个人的身影，还是绰绰有余。对于才将修复好丹墟的冷无痕来说，与一个已经踏入灵元境的冷氏弟子正面交手，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

        更何况，还是十几个。

        可若是进到了这荒郊野岭，论起在这山林中猎人与猎物的较量，他自诩，不会输给冷氏任何人。

        “你这一路上弄那么多陷阱，有什么用？那些人，几乎都是灵元境之上的灵修者，你那点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拦不住他们。”

        林中某处的树上，兔子谨慎地盯着四周。

        “有些时候，人总是容易倒这些所谓小孩子的玩意儿上。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他们自以为是太久了。”

        冷无痕露出得意地微笑，看着天空中透过绿叶隐隐洒下的阳光。

        啊啊——

        就在这时，东边一声惨叫，将躲在树上的兔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几个冷氏弟子，倒在两边，抱着自己流血的脚，表情痛苦。

        在那里，有一个小坑，坑中倒着几根削尖的树枝，下面用石头顶着。树枝不及小指一半长，但扎入脚掌，也是非常疼的。

        这就是冷无痕在路上提前埋好的陷阱之一。

        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灵气对拼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布阵下结界，更是在正常不过。在他们的内心，甚至对灵气之外的任何手段，都嗤之以鼻。所以他们，也很容易忽视这种远古时期传承到如今的，人类最原始的狩猎方式。

        哇啊啊啊——

        这一次，是东南方向。

        在那里，倒挂着一个人，脚上套着的藤蔓，越缠越紧。紧随而至的，就是两根藤条，狠狠甩在那人的胸口，痛得他哇哇大叫。

        嗖嗖——

        又十几支木箭飞来，那人赶忙调转灵气，自四周降下护壁，这才幸免遇难。

        但丛林里，惨叫声却依旧是接二连三。

        “可恨！冷无痕，滚出来！当年族长看在前任族长的面子上，留你一命，你最好知恩自省，不要一错再错！”

        眼见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中了陷阱，那群冷氏弟子站在原地，开始叫骂。

        咻咻——

        数片飞叶，擦过那群人的脖子，一道血痕乍现。这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击，吓得他们一阵哆嗦，体内丹墟，瞬间运转到极致，灵气蓄势待发。

        然而等待许久之后，这林子，却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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