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大战落幕

杨国威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待会儿李羡鱼遇到危险，他便豁出命来去救人。

        但在李羡鱼施展出他目前状态下的最强一剑，不由得也是看呆了眼。

        “这……难道就是人剑合一的境界吗？”杨国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随剑走，剑随心动，宛如一颗璀璨的流星骤然划空而过，向沈苍生飞掠而去的李羡鱼。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心神激动，感觉他有生之年，或许真能亲眼看到一位抱丹武者、一位陆地神仙的出现……

        殷祖秋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屏住，只觉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以李谪仙如今表现出来的人剑合一之境，恐怕他距离抱丹，也是不远了。

        可他才几岁？

        二十七岁啊。

        恐怕在三十而立前，他就能迈入抱丹之境，这是何等恐怖的潜力啊。

        或许有朝一日，他还能打破虚空，白日飞升也不一定啊。

        苏舒佳和舒心几人，看得心旌摇曳，不忍移开目光，只觉李谪仙与沈苍生的一战，简直比被全世界人民吹爆的各种好莱坞大片还要精彩纷呈，更加让人感受到那种拳拳到肉，那种一步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

        杨欢欣和舒愁眉，则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场中的李羡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跳加快，屏住呼吸，在为李羡鱼的安危而担忧着。

        沈苍生一面持剑与周遭剑势愈发凌厉的剑阵交锋，一边看着越空袭来，愈来愈近的天外飞仙之剑，眼神凝重之中，亦有难以言喻的精彩与欣喜。

        那是他对证道的欢愉与决然，也是甘愿成别人武道巅峰脚下的累累白骨的悲哀与倔强。

        朝闻道，夕死可矣。

        沈苍生在来到雁荡山的时候，也曾想过会否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自己最终是会落败在李谪仙的手中？

        他是极为自负的人，但并不会盲目的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既然是有那么一点可能，那他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倘若他自己最终没能走到武道的巅峰，遗憾没法感受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那他也甘愿送李谪仙一把，将他毕生所能，尽皆灌注在他最后以人为剑，以血牧剑的最后一剑上，希望这汇聚有他毕生所学的终极一剑，能够给李谪仙一点启发，撬动他的武道窠臼，成为他将来迈入抱丹的第一助力。

        这样，将来在论及李谪仙传记的时候，他也能在其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纵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沈苍生思绪偏飞的时候，手上动作并未停歇，他挥起软剑，一剑再次劈开一口向着他心口贯穿而来的水剑后，一声轻叱，浑身气劲顿时再爆，径直将周遭的所有真气水剑给轰爆。

        而后，沈苍生不给这些真气水剑再次汇聚成剑阵的机会，径直丢开手中的软剑，就迈步以一往无回的姿态，向越发逼近的李羡鱼冲过去。

        一边极速向李羡鱼冲去，沈苍生七窍也一边往外淌血，他整个人霎时就成了一个血人。

        这是他在极力催发自身所修的剑意，但沈苍生的肉身终究还是凡躯，无法抵御他已然达至顶峰的剑意的冲击。

        “李谪仙，来吧，让我见识你的剑吧！”

        沈苍生面容因痛苦而有些扭曲，但腰杆却是挺得笔直，犹如一口宁折不弯的利剑，在期待于战场上厮杀，不是将敌人首级砍下，就是被人斩断。

        沈苍生手中虽然没有剑，但一身恐怖到直冲云霄的剑意，却是让得他已如一口神剑，让人无法小觑。

        这是沈苍生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一招，虽还未练成，且他也觉得，大概率未必能够抗住李羡鱼那天外飞仙般无迹可寻的一剑，但这一剑，应该是也能让李羡鱼得到一些启发的。

        杨国威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双手微颤，老眼纵横。他明白，自己确实是不如沈苍生，就凭沈苍生如今为证剑道，不惜以血牧剑，以身殉剑，这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气魄，就不是他能比的。

        他这一生，与沈苍生交锋过许多次，两人虽是对手，但也算亦敌亦友，暗地里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杨国威为沈苍生的选择自豪且遗憾，感觉他实在是太过较真了，其实完全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他就算这一剑能击败李羡鱼，他自己也要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

        同样的，杨国威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丝自愧不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此生至死，也未必还会有沈苍生这样辉煌璀璨的落幕之战，看得围观群众心向往之……

        逼近。

        李羡鱼和沈苍生之间的距离在不断逼近。

        一者，是徇烂璀璨，宛如天外划空而过的流星，他无迹可寻，也无人可敌。

        一者，是以身殉剑，宛如在神剑将成时跃身入铸剑池的铁匠，同样是令人感到震撼……

        原本漫天倾洒的雁湖湖水，此时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消停了。

        晴朗的天色下，李羡鱼的手中的飞剑，被炽盛的阳光映照得发射出刺眼的剑芒来，让得围观的众人，开始感觉眼球刺痛，不敢逼视战况。

        到最后，就连杨国威，也同样是艰难而不甘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于是，在李羡鱼人剑合一的一剑，与沈苍生以人为剑的一剑中，无人清楚这两口剑对憾在一起的具体情况，到底是如何精彩了。

        待那璀璨绚丽的剑光消散后。

        众人只看到李羡鱼站在沈苍生的身后，背对着他，一手持剑，一手捂心口。

        而沈苍生，则是眼神明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鲜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襟，他面目全非，受伤极其严重，但腰杆，仍是挺的笔直……

        有如他刚刚丢弃掉，最后直直插在地面上，不再摇颤的软剑一般。

        战况如何。

        众人看不出来，只知道沈苍生应该是落入下风。

        静默良久，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了他们。

        而沈苍生，则是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话一出口，他一直强撑这一口气，也随之散去。

        沈苍生的明亮眼神，也渐渐开始转为浑浊与灰暗。

        他眼中绚丽多姿的美好世界，渐渐看不清晰了，无尽的黑暗在向他涌来，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吞没。

        “咻！”

        一声轻响，一道血箭，突然从沈苍生的心口喷出。

        沈苍生的悲凉大笑声渐渐停歇，最后，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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