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是博衍

苏烨最初想的很好，以为水流随着时长会减速，可是万万没想到，凤阳这里的地势有山体，也有盆地，他和昏迷不醒的莫归被水直冲而下，倾泄进一片地势低洼至几十米的山坳当中。
饶是他心志再坚定，这一刻也害怕地大喊出声。
“啊！”
黑沉沉的天，雨下个不停。
山坳里的村落瞬间就淹没的屋顶，苏烨落下去的时候被巨大的冲击打入水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头被磕头了，身上更是剐蹭出无数伤口。
之前抱着的浮木不见了，莫归更是看不到身影。
他会一点凫水，身上的蓑衣成了巨大的拖累，拽着他整个人向水下沉去……
苏烨在这一刻真的很绝望，雨水打的人争不开眼，呼吸都成了困难，上面不停有水向下滚落，耳边全是雨声。
他头很疼，身上多处被砸伤，也很疼。
可是他不能死，他怕玖儿会伤心。
怕回不去，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承受不住打击。
他还没有成婚，不能让玖儿成为未亡人，更不能让母亲失望。
他告诉自己要撑住，要冷静，他一定能活下去。
四下黑不见底，但好在常识告诉他，亮的地方是水，暗的地方才是空地。
他憋住一口气，将身上的累赘解下，将头扎进水里向一个方向游去。
好在他的位置离山崖不远，在手被树条刮受伤后，慢慢爬上了崖壁。
苏烨大口喘息着，除了疲累，还有就是冷与慢慢反应过来的后怕。
他与博衍失散了，莫归也不见了，如今处在哪里也知道，这场雨不知何时能停。
脚下的水在慢慢上涨，看来倾泄的速度没有上涨的速度快，他只能向上移了移身子，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就像是要弥补三年未下的雨一样，倒灌着。
*
魏卿玖脸上全是泪，珊瑚已经不知道怎么劝了，大人他们一直未归，驿站里的人去寻，称城外早已成了一片汪洋，城中现在都是涌进来的难民。
莫蓠站在窗前发着怔，大人没回，她的哥哥也没回。
齐风更是跑到了一层门前，打着伞张望了一夜。
众人就这样焦急地等了一夜，盼了一夜。
齐风向楼上跑，“世子，世子。”
李弘益才瞌睡着，听到齐风喊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座起来。
“苏烨回来了？”
齐风垮着脸摇头，“不是，是关知县彻夜未归，而城中涌来太多的受灾百姓，这些人无吃无住，都在府衙外站着没人管，这会闹起事来了。”
魏卿玖听闻，慢慢站起身，她头有点晕，但还能坚持。
“大哥，关知县不在，城中事怕是要有人挑个头，至少要将难民先安抚住。”
“好，我去一趟县衙，联系一下城中的乡绅大户，看看能不能给大伙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先。”
他看着魏卿玖的脸色，“妹妹，你睡一会吧，苏烨吉人自有天相，你别给自己熬垮了。”
魏卿玖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告诉苏烨要关注堤坝。
其实他们将粮食分发下去后，是有时间离开蜀州的。
她的药材也都低价卖给了各地的药铺，若是疟疾横行，也不至于没有药用。
是她把苏大人害了。
她抓住大哥的衣袖道：“大哥，问一下百姓，有没有船只，哪怕很小的独舟也行。”
李弘益点头，“这里有怒江，一定会有渔民的，你别担心，我这就安排人营救苏烨。”
魏卿玖实在没办法安心，换了一身男子短衣打扮，带着莫蓠出了驿站。
在驿站时，因为地势高，还不觉得大雨有多可怕。
可是走到驿站的门口，就发现外面的街道早已经成了河道，街上全是流民，他们或蹲在屋檐下避雨，或坐在高处的石阶上，还有一些人拉着孩子，漫无目的走，因为但凡能躲雨的地方都被人占了。
而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还是幸运的。
因为还有很多人，在洪水来临时没能跑出来，有的被坍塌的房屋砸死了。
有的淹死在逃命的途中。
魏卿玖登上城墙向远处望，曾经是一片扬尘砂土干涸的现象，如今已经到处全是水了。
她问守城的官兵，“昨夜发水后，多长时间有百姓进城？”
官兵回着，“不久，半个时辰后，就有百姓陆续进城了，城门一夜未关。”
魏卿玖的心渐渐往下沉，半个时辰就有百姓进城了，可是苏大人一夜都没回来。
难道，博衍和莫归也都出事了？他们可都是会武功的人啊！
远处，一艘小舟慢慢地划向了城门前，小舟上坐着六个人，泛舟的那个莫蓠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博衍。
“郡主，你看！”
莫蓠激动地喊，“是博衍啊，博衍载了一船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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