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差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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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面前的沉舟扣上了脖颈处的最后一颗扣子,墨黑色的制服挺立,只在腰带和线缝处勾勒了几根金线,腰带收的极紧,胸前左侧挂着的圆形金色勋表,脚踩黑色军制短靴。
沉舟本就削瘦,这几通下来脸颊上又凹陷了些,褪去之前带着的圆顿,现在倒是越来越像须弥界的自己,又或者是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整个人锋利了不少,要说像,好像也没有那么像???
沉舟不愿再想,几天了,她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在那个地方会有人摆下阵法,不过这几天每天都被拉去做各种检查填各种资料也就无暇顾及其他。
她难得的挺拔肃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行李已经被提前寄去了东宁,明天就是正式的入学仪式。
沉舟照常走下楼梯,真的有这么拖拉吗?沉舟总是怀疑自己,为什么每次那家人都能整齐的坐在楼下,等着自己?
“小舟”沉江月站起了身,掩下眼里的那丝异样情绪,向着沉舟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只是两双手都冰凉。
“去了东宁,如果有不会的地方,可以多问问方林他们。”说到这,又见她话音一转“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反正,哥也在的。你不要太担心。”
沉江年起身向着门外走,沉舟估想这对兄妹间的体己话估计早就讲完了。于是敷衍的回应了几声后也迈步离开。
光秃秃的门外没人在等,临到门口,沉舟却顿住,天空一碧如洗,她忽然扭头看向身后的那栋房子,里面的三人似乎在热切的聊着什么。
季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对着窗外看了一眼,人已经快要消失的看不见,只剩一抹黑色的背影,走的不带一丝留恋。
“妈,你在看小舟吗?”沉江月故作不懂,低声问道。
季羽没说话,她的心似乎还会隐隐作痛,走到今天,好像无论什么选择都是错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坚守的立场和路。
她不后悔,一如当年。
车越开越偏僻,四周光秃秃的,早就不是之前去机场的路。
临了下车,中途还转了好几趟车,司机也是换了又换。沉舟虽一直犯恶心,但这么多天下来,基本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除了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会再表现的太过异常。
这四周荒无人烟,入眼只有一栋黑色的建筑,狰狞的矗立在蓝天白云下。
沉舟看着进进出出的黑衣人,尽然从中找出来某种荒唐的和谐感。待走进那个建筑这才发现所谓的黑色大抵只是某种特殊的涂料。
至于这种特殊的涂料能起什么作用,沉舟感受着四周均匀平稳的玄气,这种涂料对沉舟毫无作用。
走进那栋黑色的建筑之后,里面显得更大,排排坐满了人,个个神色严肃,一眼望过去就像复制黏贴的一样整齐。
沉舟面上没表示什么,心里却在汗颜。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的人除了胸口的勋表不一样,其他的根本没差。
沉舟本想拉住沉江年和他好好谈谈,只是还在犹豫的一瞬,人已经走的老远。
算了算了,她压下心底的疑问,继续自暴自弃,接着耐着性子贴着墙边远离了人群最密集的位置。
然后在角落里,碰见了个正侧躺着在几个座位上呼呼大睡的人。
沉舟面部抽搐了几下,很显然认出了面前的后脑勺。她先是就近坐下,然后越想越不对劲,蹭着冰冷的座位一直往边上挪。
她大概了解为什么这一块没有人了。
沉舟能感觉到陶罐就在她的四周,这是前段时候她费劲心思才开辟出来的异度空间。怎奈何灵力稀薄,拼拼凑凑这才做出了这个豆腐渣阵法。
刚开始那段时间,她生怕这东西凭空掉出来,于是一直闷在屋子里。
陈默摸了摸后脑勺,睡眼惺忪的半坐起身子。
“小舟!”那叫声又大又亮
沉舟蜷缩着,一脸完蛋了的表情,尴尬地把还没捂热的屁股放回座位,自己应该早点走才对。
于是悻悻地转过头,陈默打着哈欠,一个翻身坐到了沉舟旁边。沉舟自觉也没法逃掉,于是低着头抿着嘴。
“你吃饭了吗?”
“你打游戏吗?”
“你不觉得这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吗?”
“我听我奶奶说,你好像挺厉害的?”
………
沉舟转了个头,最开始的不适情绪已经被疲惫和难以置信替代,为什么这个小孩能有那么多话???
或许是陈默本人还是一副白白净净稚气未脱的青涩模样,才让沉舟想起了自己其实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划掉),老仙人?
“停停停停!!”沉舟挥着手示意那人停下,四周这才清净。
“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去哪个鬼地方?”陈默左顾右盼,这次倒是知道小声说话。
“怎么,你也?”两人自以为是鬼鬼祟祟的开始吐槽,左说一句这人都穿的乌漆麻黑不吉利,右说一句这入学手续繁琐像入狱。
坐在前排的某人尴尬地低下了头:要不你还是当我聋的吧
……
东宁很大,沉舟是现在才发现的,原来当时的那个训练场不过只是一角,距离真正的东宁还有很远的距离。
到了东宁后,一路畅谈的两人才知道对方依旧还是同学。
陈默一路上对着四周的新鲜东西说的来劲,对沉舟来说整个世界都是新的,自然是见怪不怪,只是在别人眼里,这份见怪不怪似乎又多出了几分装x的意味在。
沉舟旁若无人的沿着指示牌的方向一路走到了宿舍的位置,在大门口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刚刚分道扬镳的两人此刻尴尬的站在宿舍大门前,门口的人来来往往,都是有意无意的朝着那大楼看。
自然也关注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胸口金色勋表在难得一见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彰显着这两人与其他人的不同。
沉舟选择性的忽略掉那些目光,走进那栋大楼,她想尽快找到住所,那个垃圾罐子好像快要掉出来了。
走进一楼后,这里并不像什么宿舍,沉舟有股说不上来的意思,这里像个?
走进电梯,沉舟发现这里私密性极好,一层也不过住了两个人。
沉舟拉开自己的房间门,没有在意边上住的是什么人。一进宿舍大门,只有房间里什么都有,沉舟的一些日常装备也被放在显眼处。
她不敢粗心,墙上被某种涂料涂满,这种涂料明显要比那栋黑色大楼的更加强烈,抑制?是为了抑制某种力量。
为什么要这样做,沉舟想不太明白,她只知道这个世界有玄者,但是对于玄者的规则完全不了解。那些本应该附着在植物身上的玄气,真的能够被人利用上吗?
把这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她瘫软在地上。陶罐已经被她放进了浴室。
她一个起身,注意到了桌边的几套衣服,应该是训练服和换洗的常服。一套戴入式的防护眼睛。
沉舟打开桌边的黑色盒子,
沉舟按照说明将那东西挂在耳朵上,虚空地面前突然出现一块蓝屏。沉舟并不清楚这里面的构造,关了那东西,静静的坐在地上。
训练场上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只是独独的隔开了一小块地方,那地方像是自带气场,仔细一看那一小群人个个神情自若,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沉舟换了身训练服,混迹在人群里。陈默无聊的踢动着地上的石子,同周围人群一样浑然没有意识接下来将要遇到什么事情。
她有些焦躁的偷偷地左瞧右看,这地方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沉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里和须弥界到底还是两个世界。
监控室里的男人帽檐戴的很下,让人看不清眼睛,接着冷漠地按下了开关,对着面前的控制屏说了句指令:开始。
沉舟果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训练场里开始被源源不断的输送某种气体。沉舟大惊,预感到某种危机,一把提起蹲在自己身边那个还在玩草的陈默的后背衣领,向着门口狂奔。
陈默一脸栽在地上,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长了翅膀,在地上滑行。想开口骂一句旁边那个疯了一样的人,却只是吃了一嘴泥。
“沉舟,你在发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大声嚷嚷道,众人面面相觑,自觉的给那个疯了的人和地上的人让开位置。
只是话音刚落还没说完,又传出几声惊呼声,那人直直的倒了过去。这时的陈默才一骨碌的爬起来。陈默身量本就比沉舟高,沉舟仍是沉浸在逃跑的气氛里,提着他衣领的手没撒开。
像只狂奔的黑色鸵鸟。
陈默骂骂嚷嚷的侧过头,周围站着的同学一批批的倒下,骂骂咧咧地话刚想说出口又是一脸不可思议。
训练场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沉舟徒劳的捂住口鼻,站在紧闭着的大门前思考者对策。
沉舟背后密密麻麻的倒了一片人,不过一会,陈默也支撑不住,倚靠在门边倒下去,她扭头看向远处,只有几个人似乎还有意识。
秦魏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朝着沉舟的方向起身,方怀因扭着眉头靠在训练场上边的墙上,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沉舟掩去眼底的嫌弃,啪的一声倒在了一边的陈默的肚子上,陈默瘦的有些咯人。
沉-装晕-闭塞五感-舟:我就是全世界最不起眼的人!
“徐教官,这一批,有多少人?”钟蔚刚走进监控室就看见面前倒了一片的场景。
那个被称作徐教官的人,嘴角泛出冷笑,手指飞舞着滑动面前的屏幕“和往届持平”
钟蔚总觉得这人有话没说完,于是紧盯着面前滑动的名单最后停下的位置
沉舟
“结果既然出了,尽快进行下一步,该带走的学生带走,剩下的尽快唤醒。”宋牧时匆匆走进监控室,本在坐着的诸位教官立刻站起身来。
这不过是新生都要经历的第一个试炼,在高届的学生嘴里,这是所有玄者摸索另一个世界规则的入门槛。
这个门槛很低也很绝对,迈过去才能有另一种可能。
沉舟一路颠簸,被运送到了某一处然后被扔下。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只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她意识到,封闭五感就不会再晕车???
被放下过了很久,她并不清楚自己该不该醒过来,神识甚至不能短暂的出窍一会。至于刚刚在训练场开始时的怪异动作?
这并不符合她应对危险的态度,反而像是激活了某种身体的本能?本能,又是本能,沉舟的身体为什么会对这种迷药反应这么强烈?
她胡乱的左思右想,却始终不敢妄加断言,她忽然对沉舟的过去有所好奇,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种好奇伴着强大的负罪感涌来,“沉舟”,我凭什么去探究你的人生,你的心事,你的一切,我只是一个强盗式的闯入者。
一枚摄像头将这两个相盒甚远的空间联系起来。
“她,是睡了还是死了?”易操作员早就放下了手里的设备监控仪,同周围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被放进青岭好半天的沉舟,仍旧是死尸般的躺在那块活冻土上。
等到日头一升,活冻土一化,这人估计就要自动出局。
徐凛拧着眉头,盯着沉舟的满满的能量条,本以为是个好苗子,这是这么多年有记录以来,对m-x1反应最小的人,又是难得一遇的高阶灵者。
陈默捂着肚子,扶着脸痛叫连连,等视线逐渐清晰到看清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他愤愤地握紧拳头捶地,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再定睛一看。他正躺在一片巨大的红叶莲叶上。
只是此刻那莲叶被锤出了个洞,正噗噗的往里冒水。他顾不上身体上的痛楚,于是拼命扑腾着往四周划水,只是那莲叶巍然不动。
陈默抹了抹头上的汗,周围的涟漪好像都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
接着,他屏气凝神站起身来,那莲叶恍的动了动。
陈默:长按f键跳跃。
随着扑通一声的落水声,监控室里适时地调换了画面。
一个装死,一个落水,徐凛紧闭着眼忍住抽搐的眼皮控制表情:这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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