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原彻的一天（3）

一个人若是失明已久，某天突然重见光明，是什么感受？激动不能自已？跪下身来感谢上苍？还是心结消除而释然微笑？或者因大量陌生事物的涌进而恐惧颤抖？北原彻觉得自己是最后一种。

严格来说，他的情感变化并没有描述地那样夸张，毕竟每天的起床，晚上的惊醒，以及时不时发生的其他意外，这些时间里，他还是会睁开眼的，不过在看到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斑斓醒目的颜色的感受还是跟闭眼时模糊感知到的一切有很大差别的，这让他感到一阵不适。

就像他之前向伙伴们所讲述的一样，他不是不能正常的生活，但他不愿意。这一不愿意的成分是复杂的，有习惯的因素，回避的惯性，或许，他还在恐惧着某一事物的出现，但他究竟不想见到什么呢？是可怖的死者之魂，还是某一件物，某一个人？

彻硬着头皮走在街上，不时有人注意到彻奇异的双眼和打扮，粗鲁地用目光打量着他，他便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警告对方不要找事。

不知道这份不舒适持续了多久，他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彻松了口气，然后敲响了眼前的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淡蓝色头发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加藤断上忍，打扰了。

噗嗤。

看着眼前的小孩，加藤断笑出了声。

很抱歉很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的打扮……

说着加藤断指着彻的脸轻轻画了个圈。

非常的令人……眼前一亮。

彻感到十分无奈，只能苦笑。

你就是北原彻同学是吧，快进来吧。

加藤断招呼他进去，自己在前面领路。

这是一个布置极其普通的房子，甚至可以说过于简朴了，里面只有必需的家具和用品，彻知道他是特别上忍，在金钱上应该是十分富裕的，但从房间的装饰上却看不出奢侈的地方，一进门是一个狭长的走廊，左边一排木制鞋柜，鞋柜都是关好的，上面并没刻有什么花纹，当彻打开柜门把鞋子放进去时，手上也没有沾上灰尘。过了走廊便是宽大的客厅了，从向阳的窗户外照进来的光使得房间十分亮堂，墙上挂着一副风景画，屋子里显得静悄悄的，彻只能听见窗外断续的鸟叫和厨房里烧水的壶咕噜咕噜冒着的响声。

断让彻坐下，自己去取来茶杯茶壶，把茶叶冲好，放在两人面前，这才坐下。

彻趁着喝茶的功夫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加藤断看起来十分年轻，就像二十多岁的青年，不过五官柔和，皮肤偏白，留着一头长发，就气质而言，有点过于阴柔了，但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所以并不显得阴冷，他是圆肩，人又削瘦，并没有常见的上忍身上的威慑力，但眼睛极为有灵，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含着笑意打量着他人。

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什么吗？

加藤断笑问道。

彻只得接话道：

是什么？

少年唱诗班，少年们稚气未脱，却都打扮得像个大人，就等着用天籁的和声惊艳所有人，而彻你，一定是那个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的那个领唱，一开嗓子就会把气氛推向高潮。

那我可能还缺一副领结和西装。

彻自嘲道。

哈哈，没错，你一说就更形象了。

北原彻成功地又一次把加藤断逗笑，他温和的笑容似乎让彻的窘迫也化解了几分。

为了避免给加藤断留下个自己搞笑滑稽的形象，彻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是我打工的化妆品店店主干的，她……是一个特别随心所欲的人，经营着一家化妆品店，就爱捣鼓一些惊掉人下巴的造型，今天我就是她的受害者了……

在我听来，这是个可爱的人，和她在一起工作一定很有趣。

有趣谈不上，只是每天都能遇到新惊喜……

彻无奈地说。

新惊喜，说起来，我也认识一个和结衣小姐很相似的人呢，古灵精怪，像是森林里的小仙子一样，一不注意，就把冷凉的泉水洒你脸上了。

彻把结衣的脸代入到长翅膀的小精灵身上，想着她左右飞舞的模样，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我很想继续这个有趣的话题，不过肯定不是为这个理由来我这的，那就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加藤断扶了扶额头前的长发，双手平放在桌面上。

彻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我已经听过城源寺给我描述过你的情况了，能看到“灵魂”是吧，没有用任何忍术的情况下，确实令人惊奇……

你能再给我描述下你的情况吗？我想听到你本人再具体的说说。

彻点点头，把告诉过弥生他们的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更加具体客观。

……而等到我修炼出查克拉后，这种感知就变得更加清晰了，从前我只能模糊看到人的身形，现在我能分辨出它们的面部表情，如果再主动把查克拉作用在眼睛上的话，我甚至能看清它们的头发，皱纹，毫毛……不仅如此，在某种程度上，我似乎也能看到，感受到活人的灵魂，它们不像身体，是柔软的，无形的，水纹一样，有时你能看到它们荡出身体的涟漪，和空气连结在一起，但更多时候它们都静静地呆在身体里，像无风的湖面……是的，它们有颜色，每一个都不一样，但你却不能说出具体的色彩，像是你的思维和心灵已经做出了判断，但视觉却已经失效了一样……

嗯？那你能看到我的，所谓的灵魂吗？

断指了指自己。

能。

在断看来，彻的眼睛的瞳色在这时变得浓郁了许多，有光芒闪烁着。

前辈，你给我的感觉很清晰，很灵动，可能是因为您是特别上忍吧。因为就我感受过的，活人的灵魂通常都要比单纯的游荡的灵魂要有生气，而似乎越强大的忍者他们的灵魂也对应地比普通人更活跃，像是源头的活水和下游缓慢流淌的水流的区别。

这样啊。

断若有所思。

以我的判断来看，你所描述的和我在使用灵化之术所看到的东西一样，只不过你这天生的能力可以在不借助忍术媒介的情况在视觉上达到同样的效果，至于它是不是灵魂——与人身体所相对的，灵智和精华的凝结？这一本源的问题，我恐怕无法告诉你确切的答案……对于它们，我们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您说的我不是很理解，我其实想解决的问题要更实际一些……像我给您提到的那样，我被这种能力深深困扰，我只想知道能不能关闭这种能力，不去看到那些我不想看到的东西。

彻实话实说道。

加藤断露出抱歉的眼神。

对不起彻，虽然对你这种能力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掌握它的人是你并不是我，一时半会我也无法深入去理解它产生的原因，甚至把情况说糟糕些，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理解。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感谢您，抽出时间来帮助我。

虽然彻在此之前已经做好的碰壁的准备，他还是感受到了失望的情绪。

不过……

加藤断话峰一转。

我们不能彻底理解它，不代表我们不能运用它，研究它，就像查克拉一样，关于查克拉的起源谁也说不清，可所有的忍者却都能自如地使用忍术，只是不同的忍者其忍术的掌握程度不同而已，这个道理放在你身上也同样适用。

您是说……

彻有所明悟。

加藤断点点头。

没错，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你自身，只要你尝试着去发掘你能力中的用途，以积极的态度探索其中的秘密，那么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困扰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去使用它，这份力量令人恐惧，它让人看见死亡……

彻犹疑道。

加藤断身体前倾，真诚地看着他：在我看来，能力不分好坏，区别仅在于人如何看待。不过我也尊重你的态度，但同样的，要灭火必须与火共舞，这是逃不了的一步，如果你不仅仅幻想着逃避它。

彻默默听完，逃避这个字眼刺痛了它。

我不会逃避的，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有什么难题我自己面对……

彻本性里倔强的少年志气使他下定了决心。

您说得对，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慢慢去熟悉它的……只不过以后还得多麻烦您了！

加藤断一笑：好的，我还是有些心得可以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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