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玫瑰要离开

花辞养伤期间，朱颜跟着余九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徐浩由于没得到明确指令，不敢擅作主张，也不敢让自己闲着，更不敢在花辞眼前晃，就只好跟着初七一起，回了市中心，成了朱颜跟班儿的跟班儿。

        刚回去的时候，余九就逮着朱颜开始商量开溜的事儿。

        他想着，k门的人都找上门了，他们要是还待在花辞这儿，那也过不上什么安生日子。

        花辞的主要势力分布在十七洲，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要是还打算跟着花辞去华原国的花店，那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危险。

        找个别的地方待着，走出花辞的庇护范围，他们或许还安全些。

        朱颜没反驳，却也没答应。

        她借口说自己要休息两天，再商量这事。

        对此，余九会意为——休息两天就走。

        他就开始准备行李了。

        第二天，朱颜就收到了花辞的“警告”。

        初七传的话，说：“花辞先生让我告诉你，余九从黑卡里提的那两千万，他已经提回来了，卡虽然给了你们，但还是合理使用的好。”

        朱颜：“……”

        两千万……

        她跟余九提了下这事。

        余九拉着传话的初七又打了一架。

        徐浩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笑嘻嘻的看戏，时而因为打的精彩拍手叫好，时而嘲讽两□□脚失误。

        然后，两人对战就变成了三人混战。

        朱颜：“……”

        朱颜并不想管他们，其他人又不敢管，公寓的客厅便被他们三人砸的乱七八糟，土匪掠村似的。

        这件事最后以徐浩被揍的最狠而告终，其他的也没怎么样了。

        但朱颜却因此，做了要离开的决定。

        余九为什么会在临走前，还一心想着搞点钱再走。

        她再清楚不过了。

        现实中，余冬九拼命赚钱帮她“还债”。

        书里，余九成为一个钻进钱眼儿里的人，也还是为了“她”。

        余九和“朱颜”作为k门杀手，没少杀人。

        他们杀过很多坏人，也杀过不少好人。

        但余九和“她”始终觉得，那些人都不是该死的人，至少不该死在他们手里。

        他们能做的唯一补偿，就是将领到的钱，以各种形式给到那些被杀的人的身边人。

        和现实一样，以他们最大的努力，给予那些被害人认为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在花辞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们的吃穿住行，包括那些用以补偿的“赎罪金”，全都是用的花辞的。

        她忽然觉得，花辞身上貌似有了些余冬九的影子，明里暗里的在帮她抗着那些事。

        是的，她居然到这一刻才发现，花辞给予了她如此多。

        可花辞终究不是余冬九，他们所求，对于她来说，是不同的。

        花辞要的，她给不了。

        她也不想陷进去。

        所以，她必须得走了。

        余九得了准信儿，高兴的恨不得原地起飞，把二十三个洲在脑子里遛了个遍。

        两人商量了开溜路线，收拾了行李，决定了离开时间。

        又过了两三天，余九以“准备的东西可能不充分”为由，再三将朱颜劝去了商场。

        他怕朱颜在屋子里待发霉。

        初七和徐浩一同跟着去了。

        一个天仙儿似的浑身一股冷劲儿的女人，带着三个各类型的帅哥，一踏进商场，就成了所有可见处的关注点。

        路人纷纷议论。

        朱颜语言不通，听不明白。

        但她能感受到那些直勾勾的、灼热的目光。

        她很厌恶，也很害怕。

        厌恶被人盯着看，害怕被人评头论足。

        余九刚进门儿买了俩u型颈枕，她就忍不住折步出去了。

        转头回了车里，她才喘过气来。

        当年，在一个接一个人死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么急切的看向她的。

        所有人都看她。

        遭难的人不甘心、恼怒、极力寻找绝望后的精神寄托，他们想找个地方唾弃命运不公，唯一活下来且与那些事有关联的她，就成了他们的泄愤点。

        而旁观的人，他们自以正义、自以看透是非，深觉“时也命也”是万事万物的真理，他们站在悲剧外对她指指点点，评价她、骂她、嫌恶她，也不放过她。

        他们甚至用自己腐恶发烂的思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事件妖魔化，把她往最离谱也最歹毒的方向想。

        他们看着网上关于她的只言片语，看开头看结果，过程全凭想象。

        开头是她家破产，父亲跳海母亲改嫁，结局她母亲和继父的儿子死了，继父由她赡养。

        一时间众说纷纭。

        鬼神论者说她是恶念太重从而被恶鬼凶魂附身，这才克死身边人。阴谋论者说她为了争夺财产，才害死父母、设计继父儿子。

        还有各种脑洞大开的奇葩论者，说这些悲剧，或始于她勾引继父，或始于她，天生病态杀人成瘾。

        怎么坏便怎么想。

        他们只了解自己想看到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浮想联翩，最终将浮想的结果扣在别人头上。

        这个时代，众人藏匿在网络之下，他们高谈论阔，声嘶力竭，尽情批判。

        他们不用负责。

        他们没错。

        那在悲剧中的那些受难者，她的继父，被她继父儿子砸死的小孩的母亲，就更没错了。

        谁有错呢？

        不管，没人管。

        结果就是，一切都怪朱颜。

        没人记得，她才是失去最多的那个人。

        对于这些，她以为自己麻木了，咽下了。

        没有。

        她受不了，她依旧不平，依旧痛苦。

        但又能怎么样？反抗无从反抗，指责无从指责。

        她只能不看不听，暗地里承受着。

        她被世界遗弃。

        要看世界，她就只能，也只适合，躲在窗内往外望。

        一旦接触世界，不平就会汹涌，痛苦就会加剧，她就会被折磨到死。

        余九拎着两个u型颈枕，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

        见她一头冷汗，没多说什么，指挥着初七开车回去了。

        回到家，她刚缓过气，花辞的电话就来了。

        他们近一周没联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听听花辞的声音，却又不敢去听。

        花辞是妖精，身上的一切都能蛊惑人。

        她很清楚，她要是走近他一步，就只能万劫不复了。

        她看着手机页面，思索良久，正打算挂了的时候，身旁伸了只手过来，帮她接了。

        她抬眸看过去。

        只见徐浩双手合十冲着她拜了拜，口型夸大，没发出声音：“放过小的们吧，给你磕头了。”

        做完口型，他立即按住了一旁初七的脑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抓着他脑袋就朝着朱颜叩了叩。

        余九眼见着这情况，要动手的势头还没起来，就被徐浩和一旁想揍徐浩但分清轻重缓急的初七给双双按住了。

        朱颜：“……”

        电话这头是余九挣扎的呜咽声，电话那头一直沉默。

        朱颜没跟他来一场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弱智对持，手机贴在耳边，淡声开口：“什么事？”

        花辞语气很冷，寒意穿过手机听筒传入朱颜的耳中。

        他说：“朱颜，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朱颜：“……”

        又发什么疯？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吸烟，吐气，声音清晰。

        朱颜眼前出现一片雾，雾后貌似有个花辞，一身冷。

        花辞说：“朱颜，别不把我当回事，你敢违约一个试试？你要是敢跑……”

        狠话放到一半，他忽的一顿，似乎在想，朱颜要是真跑了，他能怎么做。

        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掀翻了二十三个洲，也会把你抓回来，弄死。”

        朱颜一闭眼，想也不想，反手就挂了电话，一句话也没给他留。

        她黑了脸，径直走向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水。

        徐浩和初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开了余九。

        齐齐的叹了口气，这表情……

        完了。

        余九忍住先揍两人一顿的心思，两步上前走到朱颜身边，着急的问：“怎么了？那疯子又说什么了？”

        朱颜还没说什么，徐浩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拿起一看，他瞬间想蹬腿升天。

        初七也看到了，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打给他。

        徐浩接通电话，语气恭敬带着笑意：“先生。”

        预计的暴怒和劈头盖脸的责骂并未传来，花辞声音冷静清明，命令明确：“德立国的微型寄身式爆炸器弄一个来，明天下午两点之前，那女人有任何要出门的打算，就把余九绑到我面前，听明白了吗？”

        徐浩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余九，因为迟疑面部表情露出一瞬空白，咽了咽口水。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神，一时有些结巴：“昂啊，听、听明白了。”

        话落，花辞便极为干脆的挂了电话。

        余九看着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叉着腰，皱眉问道：“花辞又打算让你做什么操蛋的事？”

        初七闻言，看他一眼，不知第几次跟他强调道：“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徐浩抓了把头发，心烦意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他仰天长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接了句：“这次的事还真他妈挺操蛋的……”

        初七：“………………”

        余九见初七被拆了台一脸憋屈，不禁放声大笑，得意的不行。

        朱颜却在一旁皱起了眉。

        她看着手机页面上还未退出的通话页面，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来，余九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断跟她唠叨着明天离开的计划。

        朱颜听到后面，什么也没听见去，只说了句：“花辞不打算让我们离开。”

        余九闻言，只深深的看她一眼，似乎在她眼里捕捉到了什么不太一样的东西。

        他第一次沉下脸来跟她说话，他问：“你不想走？”

        没等朱颜说什么，他又接了句：“小颜，叔跟你一样，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

        “我希望你别在看清了后，还往里闯，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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