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林

察言观色的是自我记事起就已经烂熟于心的本事，大人们高兴了我就撒个娇，大人不高兴了我就躲远点，家庭气氛沉闷了我拼命的干活。小学一年级时，我就知道做完作业赶紧帮妈妈把菜洗干净准备好，这样她到家就能开始做饭。

        本来我也是想积极的学习做饭，后来我妈思前想后，觉得不安全也就作罢。当我进入青春期慢慢长高，小学毕业那个暑假，我已经可以炒出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了。

        六岁的时候我想帮妈妈洗衣服，大的不好洗，就拿个小盆蹲在厕所里洗着全家的袜子，我仔仔细细的搓着，细嫩的小手因为搓的太过用力，关节摩擦的地方竟然擦破了一层皮，红红的疼了好几天。

        我知道爸爸不喜欢我，甚至都不愿意给我起一个名字。很多女生名叫琳琳，王字旁的琳，那个琳字象征着美好。我也叫林林，只是因为当时要上户口，我还没有没名字，妈妈又不敢做主便征求爸爸的意见，爸爸顺嘴就说了一句老林家的孩子还叫个林吧，所幸名字叫起来不难听，真不敢想象如果姓个张王李赵，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我喜欢妈妈，虽然她唯唯诺诺的，但是也蛮温柔。她有时候会把我当成个小大人，她的烦恼痛苦都会说给我听，哪怕彼时我只有五六岁。我要心疼妈妈，懂事是我一直以来的人设，我主动走进了这个框框里，背负着整个家庭的情绪，我也隐隐的意识到，造成家庭不和谐的错在我，所以更加的要懂事。

        我很怕和爸爸独处，我们俩独自在家的时候，我像一只受惊的小羊，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除了在襁褓时哭个不停让父亲恼火外，我是个格外听话的小孩，当然我不论表现得如何懂事，我的出生和存在就是父亲心头的一根刺，时时的刺痛他那颗并不强大的心脏。

        爸爸和我说的最多的话是，去给我买瓶酒。从我能拿得动酒瓶的年纪开始，每当我听到指令就拿着钱飞快地跑向食杂店。买过了就小心翼翼地抱着酒瓶回家，路上有人和我打招呼我也不会理睬，专心的走着脚下的路，生怕有任何闪失，只想赶紧把酒瓶放到饭桌上。

        我把买酒当成一个有点光荣的任务，但是又怕爸爸喝酒，喝多了他会不开心，不开心他会骂妈妈，骂的很难听。好在除了过年外，爸爸几乎没有动手打过妈妈，只是不停不停的咒骂。

        在过年时，看到一大家子人，奶奶有儿子，二叔有儿子，小叔有儿子，只有他没有。他在人前就像一个敦厚的大哥，一个孝顺的长子，亲亲热热地和全家人把酒言欢，可是回到家，便是一场疾风骤雨。

        十岁那年一切噩梦都结束了，爸爸不再唉声叹气，不再结着酒劲抓着妈妈的头发扇耳光。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的幸福下去，直到前男友张晓晨的一巴掌，把我从幻想打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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