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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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林，二十七岁，只谈过一场恋爱，历时四年，在昨天结束。就在昨天下午我逃离了那个我生活了四年，时常恍惚间都以为那是我的家的出租屋，前天晚上我的前男友张晓晨第二次动手打我，骤雨一样的巴掌密集的落到了我的脸上，直到现在我做一个咧嘴的表情，脸颊就会感到酸木的胀痛感。
我们俩的爱情平淡到有些乏味，但这四年间也有着很多简单的幸福。我早就对他托付终身，我觉得我们会过上那种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双人平凡的日子。可是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挨了两次巴掌。
第一次大概在二十天前，那天他喝多了，我让他早点睡，突然就激怒了他。他从客厅冲进卧室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正在床边叠刚刚晾干的衣服，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的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床上，当时就觉得眼冒金星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看看自己是谁，敢对老子吆五喝六，管老子睡不睡觉。”
他一边骂着我一边去卫生间撒尿，马桶圈也没抬起来，尿的里里外外哪都是，甚至连睡裤上都溅上了尿液。
面对他一反常态突然的暴怒，我竟然什么也没说，那一刻我怕极了，他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相较于只有一米六出头九十斤的我来说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当他提着裤子向卧室走来时，我的背有些微微的发抖，我怕他继续打我，我知道我无处可逃。
他喝过酒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摆弄了两下手机就睡着了，直到听到他的鼾声，我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悄悄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我们俩在一起四年，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我们平时偶尔也会有小吵小闹，呕个气冷战两天也就过去了，一向温和的他竟然打了我。
我以为我很幸运可以逃得掉，没想到十几年未曾上演的噩梦再一次降临。
从我有记忆起，每年过年在奶奶家聚餐过后，我妈都免不了挨一顿打。
在奶奶家的饭桌上，一切都是其乐融融充满着年味，妈妈作为大嫂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做着一大家子的年夜饭。爸爸有两个弟弟，二叔家是个男孩。小叔家是一对龙凤胎。只有我妈生下了我这个女儿，让我爸这个大儿子在他们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我妈当年怀我的时候，全家上下满心期待，他们期待着林家第一个大孙子的出生。当护士把我从产房里抱出来跟家属说是个丫头的时候，我奶奶一下子跌坐在长椅上，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我爷爷背着手一边叹气一边踱步，甚至都没来看看这个襁褓中刚出生的孙女。
我爸站在那不知所措，直到护士喊着家属把孩子抱走啊，我爸才像接过了烫手的山芋一样接过了我。
接生我的医生当时只拍了我一下，我就亮起了我的嗓子，大声的啼哭，医生说这孩子的哭声可真大，以后肯定能当歌唱家。
产房门口的我被我的爸爸抱在怀中，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如此陌生，我失去了那个庇护了我十个月温暖柔软的子宫，在这个尴尬紧张的气氛中不合时宜的又大声的啼哭了起来。
面对啼哭的爸爸手足无措，产房外一大家子人只有奶奶有过照顾婴儿的经验，姥姥姥爷还没赶到医院。奶奶只顾抹着眼泪，爷爷听着我的哭声愈加的烦躁，吼着奶奶跟他回家。奶奶还想看看没出产房的妈妈，爷爷骂道：
“你是看不够那个丧门星吗？”转身就走向了楼梯间，奶奶忙跟着爷爷走了，一刻都没敢停留。
住院的那几天里，每天姥姥来送一次饭，看见爸爸谨小慎微，她替女儿背负着没能生下林家长孙的罪恶感，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多在医院停留。
我爸那几天一直在走廊的窗口前抽烟，不知被护士训斥了多少次。妈妈一直在流泪，因为她生下了我这个赔钱货，所以认为她对不起全世界。
好在因为顺产，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一切都能自理，她可以抓着病床栏杆起身，扶着墙边去厕所，半夜里隔一会一醒的喂奶。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家都是安静的。一个不敢弄出任何响动的妈妈，一个唉声叹气的爸爸，以及这个不合时宜总是放声大哭的我。我一哭我爸就烦，他一烦就对着我妈大吼，我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奶嘴塞进我的嘴里，小声的叨念着，小祖宗可不要再哭了。
整个月子里，我妈的营养餐就是我姥姥拿来的一袋小米和一篮子鸡蛋。每天我妈都抽空煮一大锅小米粥，把鸡蛋也洗干净跟粥一起煮出来。饿了就热一热吃一碗粥剥一个鸡蛋，姥姥说月子里不能吃盐，后来妈妈实在是吃不下，就悄悄地在粥里淋几滴酱油。
姥姥觉得女儿没生出儿子是奇耻大辱，除了在医院那几天硬着头皮给妈妈送饭，出院之后，我妈就一个人做饭带孩子还有手洗尿布，再也没有人能搭把手。我一泡接一泡的拉尿，我妈甚至来不及烧热水，就接着冷水洗尿布，家里挂满了没晾干的尿布，我爸看着屋子里挂的乱七八糟的更加心烦。除了晚上回家睡觉，白天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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