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青沅从景澄宫送炭火回来了，沈乔溦问了青沅，青沅说是。

        “娘娘，赵婕妤说，等过两日她身子好了，亲自来未央宫跟您谢恩。”青沅将赵婕妤的话，说与沈乔溦。

        沈乔溦正想着如何能与赵婕妤说上话，赵婕妤这说此话，恰好。这样，她也不用再去费神去想什么借口，顺理成章，不惹得别的人生疑。

        “那正好，我们就吃吃糕点，喝喝热茶，等着赵婕妤前来吧。”沈乔溦惬意地笑道，香腮上的两旋梨涡，更是明丽好看。

        等着赵依雪身子痊愈的空闲，沈乔溦还需每隔三两日，去紫宸殿请安问候梁铭瀚。这规矩礼仪，是从北祁的首位张皇后做成的，之后的皇后延续着张皇后的这个规矩礼仪。沈乔溦这一外朝的皇后，是前例无有，这规矩礼仪更是要遵循着，不能怠慢半步。

        紫宸殿

        穿过了缦回廊腰，见到了紫宸殿正殿的殿匾，金色的“紫宸殿”三个大字，赫然在上。

        沈乔溦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进了紫宸殿内去。

        梁铭瀚在延英殿内处理朝事，现下正是合适的时候，没有朝臣参见，与梁铭瀚商议政事。

        “皇后娘娘，您请入内，皇上正在殿内等着您呢。”延英殿的通传小黄门躬身说道。

        沈乔溦内心讶然，皇上正在延英殿内等着她？今日何情？

        沈乔溦心中狐疑，轻迈着步子，缓缓步入殿内。

        “来了？”梁铭瀚坐在紫檀木嵌玉璧石书案前，声音冷淡，似是与那生人说话。

        沈乔溦盈盈施一礼，微微笑着说道：“皇上整日忙于朝政，多有劳累。臣妾身边的婢女是善于作糕点的好手，这雪蒸糕好软糯可口，松软甜蜜，佐之以稍酸果干，不黏腻于口。当真是好吃极了！”

        沈乔溦说着，身子转向一旁，接过来桃夭手递过来的桃木匣提，拿在手中。

        梁铭瀚难得地抬起头来，瞧看了一眼，那装着雪蒸糕的双层桃木匣提。

        “朕还以为是皇后亲手为朕做的？”梁铭瀚复低头继续看他面前的奏折了。

        沈乔溦觉得梁铭瀚是真的高看了自己，就凭她那厨艺，去做点心糕点，不得烧了他北祁的未央宫？

        沈乔溦雅然笑着说道：“皇上高看臣妾了。若是臣妾做雪蒸糕，怕是今日皇上您就吃不上了。”

        她什么厨艺，他不知道吗？

        那年，在南浔皇宫的司膳局，她执意要为梁铭瀚与慕容檀两人做笋煨火肉，结果……硬生生把那司膳局的铁锅灶台给……烧炸了。笋煨火肉也是被她烧地如同那黑炭块一般。记得她，郁闷了好些时日。梁铭瀚与慕容檀两个人，当时还安慰规劝她，主要是劝慰她不要……再施展厨艺了。

        梁铭瀚听闻沈乔溦的话，脑海之中也回忆起了当年在南浔云间城皇宫的司膳局，沈乔溦为他与慕容檀两个人做他们三个人都喜好的笋煨火肉之事。那场景，当是时吓人忧心，事后每每回想几人皆觉好笑。

        “拿来吧，朕尝一尝。”梁铭瀚颇为赏脸说道。

        沈乔溦维持着脸上她自认为甚为娇美的笑容，取出桃木双层匣提中的盛着雪蒸糕的青瓷碟，端着雪蒸糕碟，款步走到紫檀木嵌玉璧石书案前，将雪蒸糕碟搁置在书案上。

        梁铭瀚搁下手中的紫毫青柱朱笔，谢茂那边也是着快，净手的盆巾已经端来了。

        梁铭瀚净了手，伸手来拿盘碟中的雪蒸糕。诚然如沈乔溦所言那般，软糯可口，松软甜蜜。

        “这糕点叫什么？”梁铭瀚问道。

        沈乔溦答道：“雪蒸糕。雪花雪，草头水边蒸，米羔糕。”

        “这点心名字倒是起得如实，确如雪花一般。”梁铭瀚仔细端详着盘碟中的雪蒸糕说道，“这糕点亦是南浔所常做的吗？”

        沈乔溦自来了北祁，进了皇宫，成了皇后以来，是小心仔细着梁铭瀚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梁铭瀚方才所说之言中有“亦是”二字，忽然就想起前几日在未央宫内，青沅与自己所言之语：“皇上当年还在自己封地的时候，在沅水郡王第，还在民间寻了会做玉带糕的老师傅特意到王第去做玉带糕，皇上经常会让老师傅做玉带糕。”

        沈乔溦莞尔笑道：“回皇上的话，这雪蒸糕不单单是南浔有，北祁亦有。臣妾在乐宁郡与沅水郡皆食过，做法口感也是相同。”沅水郡是北祁的东南郡，乐宁郡是南浔的东北郡。两郡相交，虽分属两国，其互为邻郡。

        “嗯。”梁铭瀚听了沈乔溦说的话，应道。声音中依然是辨别不出喜怒。

        “回皇上，月贵妃前来问安。”谢茂方才得了小黄门的通传，得知关雎宫的月贵妃也来问安。

        梁铭瀚不再去端详那雪蒸糕了，“外殿冷寒，请月贵妃进殿吧。”

        沈乔溦站在地平上，往内殿门口望去，只见穿着一身桃粉锦缎长裙的卫如月步态袅娜地往内殿这边来。一见便能看得出来，卫如月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前来。粉嫩娇媚的佳人来此，想必是较那可口的糕点，更得君心。

        “臣妾给皇上和皇后请安。皇上金安，皇后金安！”卫如月请安道。

        “起身，坐下吧。”梁铭瀚这回声音中的欢喜之意不用去细细分辨，也能入耳。

        卫如月偷看了地台上，梁铭瀚书案旁边站着的，今日着了一身月蓝品缎袭地宫裙的沈乔溦，才坐在左侧的紫檀木座。

        卫如月是想要开口同梁铭瀚撒娇抱怨，抱怨这两日，梁铭瀚未去关雎宫看她。可是，碍着沈乔溦在殿内，因此未将话出口。

        沈乔溦望着卫如月那委屈欲言的神色，心里明镜一般。与其她在这里，影响着人家郎妾说情，三人彼此都不畅意；还不如她快快离开此处。

        “皇上，那尚无别事，臣妾先回了。”沈乔溦识相地说道。

        梁铭瀚知晓她这是不想待在他的紫宸宫了，想要离开了。

        梁铭瀚偏过头来，对谢茂吩咐道：“是不是要到晚膳时分了？”

        谢茂答道：“回皇上，是的。御膳司那边已经备好了，只等皇上您发话。”

        “皇后，用过晚膳吧。”梁铭瀚同沈乔溦说道。

        皇上已经发了话，她自然是不能不识颜面地再推辞。

        “多谢皇上。”沈乔溦微微弯膝，谢恩。

        然而，这下今日的晚膳是要三个人一起用了。光是现在稍微一想，她已觉自己头晕了些。

        “月儿，你今个晚膳，也在紫宸宫用了吧。”梁铭瀚又与卫如月说，他自是不会忘了他心尖上的女子。

        卫如月本来听了沈乔溦说她要离开，心中一喜。原本就是打着算盘，算着晚膳的时辰来紫宸宫请安，想要与皇上两个人一同用晚膳。可是再听了梁铭瀚留下沈乔溦也在紫宸宫用晚膳，心中又转喜为怨。皇上，他今日竟然留下那外朝皇后在这里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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