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幻境的游戏

云间空在踏入帐的范围时发现了不对。

        他们来到这个学校时是在白天，天气有些阴郁，因为咒灵的存在，上面让学校找了一个理由给全校师生放了假，因此校园空无一人。

        但是在踏入学校范围的现在，她看见了夕阳西下，有无边暮色渲染了天空，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从教学楼涌出，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

        幻觉吗？

        云间空回头想让五条悟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才惊觉身边从刚才一直不停歇的吵闹竟然不知何时变得安静。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见了。

        云间空冷下了脸。

        在人流汹涌的放学时间，伫立在学校门口的高挑少女是如此格格不入，如同海洋里的孤岛，静默又孤存。

        有经过她身边的学生好奇的看了一眼穿着奇怪校服的少女，在瞥见她冷淡的面容后有些羞涩，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云间空捻了捻指尖，清楚的体会到了一丝痛感，感受着拂过耳边的风，闻着空中飘来的花香，还看见不远处踟蹰着想要过来搭讪的女孩子。

        黑发的少女微微皱眉……她要承认一个不太友好的事实。

        ——这个咒灵绝不止二级。

        “……小空，小空快醒醒……”

        云间空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睁开眼睛时有刺目的光让她的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头顶是一片是宽阔幽绿的树冠，让她流泪的是树叶缝隙中落下的光斑。

        有着亚麻发色的女孩在云间空的身边，脸色有些焦急，看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

        “……小空你醒了，快点走吧，要不然上课就要迟到了。”

        我这是在哪？……她又是谁？

        云间空慢慢的坐起来，抬手抹去眼角的液体，大脑在迟钝的思考，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了。

        ……我是云间空，现在是高二的学生，今天午休时在这里休息，不小心睡着了，而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好朋友美枝，她是来叫自己去上课的……

        不、不对……这是假的！！！！！

        感受到脑海里仿佛要把她撕扯开的剧痛，云间空原本的记忆冲破了某种阻碍，而让迅速接受了两份记忆带来的分离感。

        于是她在思考眼下现在的情况。

        云间空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咒灵就已经可以夺取她的生命，可咒灵为她制造了虚假的记忆，却没有鲨了她，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扮演这个虚假的云间空？

        既然能做到伪造记忆这一步——虽然并没有成功的蒙蔽云间空——那么这个咒灵肯定不止二级这么简单，至少是一级……但是不可能是特级。

        如果是特级的话她肯定也无法分辨这份记忆的虚假。

        问题是，这个咒灵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在云间空的脑子里植入虚假的记忆？

        一般来说，咒灵都是一群没有理智的怪物，这也意味着它们面对敌人时只会直接的攻击，如果成功，那就消灭敌人，如果失败，那就被敌人消灭——简单直白的生存规则。

        云间空第一次遇见居然可以按耐住自身对人类恶意的咒灵，这让她居然有点兴趣想知道它的目的所在，甚至愿意配合起来。

        像解密游戏一样让她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她相信此刻不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也会这样想的。

        “……啊，抱歉，”不知何时已经穿着普通校服的云间空对身边的女孩露出歉意的笑容，“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小空也真是的，”有着清秀样貌的女孩嗔怪的抱怨，“下次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哦。”

        “不要这样嘛，我下次不会了，”面对可能是咒灵控制的美枝，云间空表现的并无异常，甚至还拉长声音，像那份虚假记忆里的云间空一样对棕发女孩撒娇，“美枝就原谅我吧……嗯？”

        对面的美枝显然很吃这套，她无奈的点了点云间空的额头：“快点走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伸手牵着少女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走，她们身边也有不少学生在往教室赶去。

        顺从的跟随他人的脚步，云间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认出来这里就是他们发现咒灵的学校，只是和进来时的昏暗天色相比，此时阳光明媚，微风荡漾，校园里处处都有欢声笑语，而经过她身边的学生也都步履匆匆，神情自然。

        她又捏了捏牵着自己的手，温热又有弹性的触感让云间空不由得感叹这幻境的真实性。

        【要是悟在这就好了，他肯定能看出许多东西。】

        在和美枝到达教室之后，云间空惊讶的发现了和教室里平凡众人格格不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他们也穿着这所学校的校服，只是凭借过人的身高和出色的样貌让这普通的校服也变得好看起来。

        白发蓝眼和黑发凤眼的少年们正低头交谈着什么，表情严肃。高挑俊美白发少年似有所觉般，偏头看见刚进教室的云间空，下一刻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空，你果然也在这里。”五条悟冲云间空招手，一点也不在意其它人的目光。

        “……啊，我过去一下？”云间空没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人。

        “快要上课了，注意时间哦，小空。”美枝看了一眼存在感强烈的少年们，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只是提醒云间空，然后就识趣的回到了位置上。

        自然的就像他们都是相熟已久的同学一样。

        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棕发女孩却又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背对自己的云间空身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空没事吧？咒灵没对你做什么吧？”看到逐渐靠近他们的云间空，夏油杰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你们呢？”云间空摇头。

        “我和悟在一起，当然没有什么事，”夏油杰看到完好的少女放下心来，脸上又挂上笑，“我和悟刚刚还在说要去哪里找你呢……怎么了，悟？”

        云间空这才发现五条悟一直没说话。

        “她算什么东西？”白发蓝眼的少年一脸不爽，“居然敢叫你的名字。”

        云间空没想到他居然在纠结这点小事，不由得好笑，但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稳重的夏油杰也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

        “哦？空居然会允许别人这么随意的叫你的名字？更别提她可能是咒灵的情况下？”

        黑发少年语气微妙，有点像是被冒犯了一样。

        云间空有些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在意这点，就像她不能理解他们此时隐晦的占有欲。

        ——他们的小怪物和月亮可不能被这种肮脏的咒灵沾上，哪怕只是称呼名字也让他们如鲠在喉。

        “这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云间空给出自己的解释，不过看起来少年们并不是很能接受就是了。

        被少年们奇怪的注意力给无语住的云间空想了想，还是从头开始说起来，解释了自己的遭遇。

        按耐下心头的郁气，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在思考咒灵的目的。

        “……这倒是很奇怪了，”夏油杰陷入沉思，“我和悟一开始就在这个教室里了，并没有发现有被植入另一份记忆呢……为什么只有空比较特殊呢？”

        “悟，你的墨镜呢？”云间空比起他们之间的差别，更在意五条悟没有遮挡住的苍蓝双眸。

        “那个啊，”五条悟漫不经心的说，“来到这里之后我就给扔掉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那你看出点什么来没有？”这是云间空最好奇事。

        “全是线——”

        五条悟原地转了一圈，张开双手，向同伴描述自己眼里的景象。

        “天空、建筑、树木，还有所有人，全部都是由红色的线组成的哦。”

        包括那个叫美枝的女孩。

        “听起来真是令人不爽的景象，”夏油杰皱着眉头，面对咒灵时不由自主地表露出一股子冷淡和居高临下的傲慢，“赶紧解决掉它吧，悟？”

        “……我感觉它可能不止二级，说不定是一级或者更强哦。”云间空默默说出可能已经被他们知晓的情报。

        这个咒灵不弱，一般的咒术师或许真不是它的对手，但是可惜的是今天它遇见的是三个怪物一样的存在……虽然年轻，却也足以碾碎它。

        “那又怎么样？反正打不过我们啦。”五条悟用六眼保证这一点。

        倒是夏油杰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他问黑发金瞳的少女：“空肯定不会对我们的实力有疑问，是有什么想做的吗？”

        “是这样，我觉得这个咒灵有些意思……”云间空说出自己的想法，邀请自己的同期加入这个游戏，“反正这个咒灵也打不过我们，不如看看它想搞什么？”

        “空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意思，啊，正好我也没有在普通高中上过课……”五条悟左手握拳敲在右手的掌心里，脸上带着搞事的笑，“那我就给空一个面子吧！”

        “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吧？”夏油杰毫不留情的拆穿挚友的小心思。

        “那杰呢？”

        “……姑且看看吧。”夏油杰面不改色的在挚友的目光下这么说。

        ——明明自己也很感兴趣呢。

        于是他们在这个咒灵的幻境的体会了正常人的高中生活。

        不过五条悟很快就对那些枯燥乏味的课程失去了兴趣，开始试探性这些师生的智能程度。

        或许是这只咒灵的能力不够，除了美枝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自主能力以外，其他人都仿佛被设定好程序一样自顾自的进行活动，对五条悟的骚扰无知无觉。

        明明这些人都看起来栩栩如生，但是当那个秃顶的数学老师对在课堂上，居然公然拿脚敲到桌面上的五条悟熟视无睹以后，夏油杰就表示了差评。

        ——他可是很期待看到五条悟被咒灵操纵的老师罚站的场景呢。

        ……作假就不能做全套吗？

        坐在五条悟前面的云间空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但是随着她的目光扫视整个教室，一个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清秀的少年在云间空前面的位置上，云间空只能看见少年的侧脸，利落的短发，和属于少年人的瘦削肩膀。

        其实他并不如何英俊，只不过是中上而已。

        一开始云间空就看到他了，不过那时在云间空的眼里那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而已，但是现在——

        云间空感觉胸膛中的心脏自顾自的开始加速跳动，血液流动中好像有岩浆奔涌，心里滚烫的好像要沸腾。又仿佛心里有一罐子蜜糖融化，有鲜花盛开，甜蜜的情绪开始发酵。

        那东西连情绪也可以操控的吗？

        云间空心里有些微妙。

        她用余光瞄了一眼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并没有任何异常：

        五条悟正搞出动静，试图打断中年教师的授课，看到他不受影响之后，白发少年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而坐在五条悟身边的夏油杰一脸百无聊赖的支着头，一只手转着笔，看着自己闲不住的好友搞事。

        ——哦呀，只有她受到了影响吗？

        金瞳的少女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好像打补丁一样，少女脑海里也开始有了和那少年的记忆，而记忆里云间空只是默默地暗恋他。

        于是这份突兀出现的情感变成蜜糖中有刀锋同行，花朵中有毒蜂潜藏。

        暗恋是甜中带苦的刑法。

        欢愉和苦痛同在。

        情感和理智的交锋由理智毫不抵抗的被覆盖作为结局。

        真糟糕……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汹涌炙热的情感填满心头，脸颊开始升温，云间空清澈明朗的眼睛也变的湿润，阳光融化成了金汁，煌煌之光不可直视。

        云间空居然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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