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小儿女

怀袖费力的从莫致之怀中抽出手臂，抬眼见对方只顾着前路，狡黠一笑，伸手就要朝对方肋下戳去。

        莫致之淡笑不语，余光瞥到妻子马上挨近肋下的细指。不由分说，俯身直袭樱唇。

        电光火石间，温柔又熟悉的气息令怀袖一颗心瞬间空白。

        飞鸟归巢的低鸣、花木中暗哑的虫声，在这一刻，随着心的刹那停顿而恍若无声。

        温热的气息划过脸颊，彼此的心跳交汇在一处。她能感觉到，对方周身强烈的不舍和隐隐的克制。

        莫致之凝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娇颜，眸底是满溢的怜惜和宠溺。

        “知道为什么了吗？“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莫致之衣领下的暗纹被抓的有些发皱，怀袖这才记起该松开手。

        默默地将头埋在对方怀中，听着到头顶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声。纵然心中又恼又羞，但还是决定暂时不发一言。

        莫致之满意地挑挑眉，辨清路径，继续迈步朝前而去。

        晚香慕风，追随旖旎情愫而去。

        残红凌乱遍地，簧林中的灯盏，照亮暂留寸步者晦明不暗的脸。

        “大嫂，你都看见了？”江如棉的声音似在颤抖，面上的厌憎更是毫不遮掩，“我们与这样的女子平起平坐，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她方才被怀袖气得憋闷，正要回去，不想遇见了苏纨，因着夫君的事，两人不免寒暄几句。

        哪知正要结伴同归时，竟看到怀袖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做出丑事，。旧有的闷气尚未消弭，怀袖的举动再次高涨了心头的怒火。

        怀袖虽非高门闺秀，但也算是读过几日书的。竟然敢在外公然勾引男子，便是府中那些个登不上台面的侍妾也比她知道什么是廉耻。

        苏纨面带微笑，“四弟妹和四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有什么话大可慢慢说，还非要停下脚说完再走。”

        她可从来不觉得，江如棉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

        至于怀袖，她做的越出格对自己就越有利，别说传扬出去了，就是编得没了影儿也不打紧。

        江如棉震惊地回望苏纨，冷哼一声，“大嫂果然是出了名的贤良，放着这样辱没家风的事情不管，还替他们遮掩。”

        夫妻间该是互相敬重，互相扶持。怀袖那样的做派，说难听些，和如意馆的货色并无区别。

        苏纨笑容不变，转过身和江如棉一同慢慢朝回走。

        “一家人自然是该亲厚些，就比如说二弟妹夫妇不管做了什么，我这个当大嫂的，对你们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江如棉自踏入信远侯府的那一刻起，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可为了顾全大局，她何曾当面说过什么。

        眼下江如棉拿住了怀袖的把柄，又不是怀袖的对手，便谗言自己替她出力，实在可笑得紧。

        闻得此言，江如棉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大嫂可真是懂得‘和善持家’，定然便是因为此，才能和夫君相濡以沫多年吧。”

        他们夫妇不是少有的妻贤夫敬嘛，那些个数也数不过来的妾室通房定然对苏纨感恩戴德。

        苏纨笑容微凝，轻嘲道：“夫妻之间自当和睦的，二弟妹夫妇自成亲后一直恪守训诫，这也是难得的佳话。”

        这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二弟宁可去逛如意馆，也绝不踏江如棉的门。

        “我到了，二弟妹小心天黑路不好走，”苏纨指了指前方的海棠门，掩口一笑，“说来，四弟妹那样的福气，也不是哪个女子都能有的。”

        江如棉空有书香门第出身的声誉，却未沾染半点书卷气。可见若是本性差了，读不读书都一样，至多不过粉饰粉饰外表而已。

        若非她运气好托生成右相之女，换上一身装扮，与掐尖要强、妒忌成性又无真正本事的市井女流有何区别。

        血液上涌，江如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若非身后丫鬟及时扶住，险些倒下去。

        “苏纨。”江如棉双眼如刀，恨恨的目光似能穿透暗夜。

        你且先得意着吧，看看将来，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掌灯时分已过，满园皆是煌煌烛影。

        裙摆堪堪擦过院墙旁的低矮花木，鱼贯而入的丫鬟们险些失手摔了手中捧盒。

        怀袖听到身旁特意压低的惊呼声，恨不能整个人都缩进莫致之怀中。

        “退下吧。”

        莫致之迈步进屋，扫了一眼准备停当的晚饭。

        随意吩咐了一句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妻子放在了椅子上，屈膝蹲身替她解开披风结带，眸中是化不开的暖意。

        “我去换衣服，皎皎等着我。”

        轻轻拂了拂妻子发烫的脸颊，莫致之含笑进了内室。

        透过额前发帘，靴影消失在珠帘后，心底竟莫名感到失落。怀袖立刻用力摇了摇头，她真是魔怔了。

        目光移动到桌上特意吩咐过的菜肴，却又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亲自为莫致之布菜。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相公在外忙碌了一整天，她作为妻子，总是该知冷知热的。

        思绪越飘越远，竟没有留意到身后突出其来的怀抱。

        “皎皎真贴心，奖励一下。”莫致之俯身凑近娇颜。

        不甚被偷袭，自然不能再有第二次。

        怀袖忙躲开，坐到了桌子另一边，嗔怪道：“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坐一会？”

        莫致之笑得耐人寻味。他故意放水，否则他的皎皎怎么可能躲得掉。

        “好，安安稳稳坐一会。”莫致之说的无不遗憾，心里却在偷笑，拿起筷子老实用饭。

        不知是今日晚饭格外好，还是真的饿了，对面的莫致之忽然一改平日的不驯，只神情专注地用着饭。

        怀袖不免泛疑，又不好直言相问，微微抬起眼眸去看，发现对方正冲着自己弯起嘴角，忙低下头静默不言。

        从前分明是自己更占优势，为何到了今日，却屡屡被莫致之轻易挫败，她要好好想想。

        莫致之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双眸幽若深潭。

        时辰尚早，他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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