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马车缓缓停靠在定伯侯府外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旁，萧慕尘轻手轻脚起身抱着熟睡的柳清然走入西跨院。

        此时柳清然乌发披散，白皙的小脸被酒熏的微红，蛾眉间点染着笑意浅浅，凝脂的肌肤透着嫣红剔透，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嘟起，萧慕尘将人放在床榻上，怎么也移不开眼。

        “慕尘，别走。”柳清然睡的朦朦胧胧，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纤浓的睫羽轻颤颤着抖动，嘴里含糊的嘟哝着想让他留下。

        “我不走，清然。”萧慕尘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随后褪去外衣，躺在她的身侧，将人轻柔的带入怀中。

        八柱鎏金落地烛摇着明明晃晃的烛光，燃香从镂空的鼎缝里曳曳而上，一室漪澜之色悄然氤氲。

        翌日清晨，萧慕尘和柳清然用完早膳赶至大理寺时，便看见一群人围在大理寺府外，来人皆是粗布麻衣，不难看出她们是京都城外的村户人家。

        “什么案子。”萧慕尘换上官袍，接过温锦云手中的呈词。

        “这些妇人皆是城外铁匠的妻子，她们的丈夫都在一个月前被人雇佣，雇工给完定金，本说半个月便回来完工，可眼下已过去半个月，这些铁匠却依旧未曾归家，所以这些铁匠妻子便一同来到大理寺报案。”

        “一共失踪多少名铁匠，可有发现尸体。”萧慕尘问道。

        “四十三名，至今尚未找到尸体。”

        萧慕尘看着门外眼含担忧的铁匠妻子，眉头紧蹙，“舒煜，你去唤一名了解事件经过的铁匠妻子前来回话。”

        “是，大人。”宋舒煜走出大理寺。

        门外铁匠妻子见有人前来，原本细碎的交谈声瞬间停了下来，众人皆看向宋舒煜。

        “你们当中谁比较了解事情的经过，并且能将事件经过完整的叙述出来。”

        就在宋舒煜话语刚落，人群中便有一瘦小的妇人举起手，“那夜我瞧见过雇工的模样，我可以说给大人听。”

        妇人跟着宋舒煜走入大理寺，雕梁画栋，青盏瓷器，正堂上方牌匾鎏金书明镜高悬四字，妇人局促的看着眼前堂皇之景，一双皲裂的手来回搓着衣角。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具体情况。”柳清然注意到妇人手上的动作，开口安慰道。

        妇人点了点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天晚上我和相公正在打磨铁器，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去开的门，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一副富贵商人的打扮，他说要雇我相公半个月，他提前付了定金，相公见定金丰厚便答应了，却不想如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可还记得那男子长的什么模样。”

        “身材矮胖，留着络腮胡，手里还时常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妇人不假思索道。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男子的长相可有其他特殊地方。”萧慕尘继续追问道。

        妇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复而忽然抬头道，“那人右腿似乎是有顽疾，看上去行动很是不便。”

        “那商人可有说将铁匠们带去何处。”

        “不曾。”妇人摇了摇头。

        询问完妇人，大理寺主簿戚甫将刚刚记录下的供词交于妇人画押，妇人画完押后便与一起前来报案的铁匠妻子们被狱卒安置在城内。

        “四十三名铁匠同时开工半个月时间，无论其中目的何在，这应当需大量铁矿。”柳清然手上正翻着一个月前的铁矿卷牍，天玄有严格的限铁令，几乎每一处铁矿的开采时间，开采量甚至是开采用途都必须记录在册。

        翻完一册册卷牍，柳清然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到太过简单，这些人敢明目张胆的找大量铁匠，想必是做好了完全之策。

        萧慕尘早已派出大量狱卒四处查找铁匠消息，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很是渺茫，现如今线索少之又少，加之间隔时间有些久远，想要再多找几条线索便只能如此。

        “舒煜，锦云你们带着狱卒去核实这一个月来卷牍上铁矿的用途是否属实。”萧慕尘接过柳清然手中的卷牍，递给宋舒煜。

        “慕尘，我要做什么。”柳清然看着空荡荡的大理寺，心里也想用行动替萧慕尘分忧。

        萧慕尘抬手摸了摸柳清然的头，假装认真思索了一会，“要不清然就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那你要发我俸禄，我可不能白替你卖命。”柳清然随即取来长剑，倒是认真仔细的擦拭起来。

        “那当然，往后我的俸禄也归娘子管，等成亲后整个萧家也都得归娘子管。”萧慕尘一身孤冷禁绝的模样，让原本的虚渺的甜言蜜语多了几分可信度。

        “我还不乐意呢。”柳清然想到两人成婚后的日子，心里不免生起丝丝期盼，但嘴上还是不诚实的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萧慕尘说罢恨恨的咬了口柳清然的脸颊，眼中却是温柔如秋水。

        两人的日常拌嘴，让原本紧抑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见萧慕尘脸色渐缓，柳清然这才开口问道，“慕尘，刚刚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萧慕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心思总能被柳清然一猜一个准，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她。

        “刚刚我查看卷牍发现，一个月前，四皇子曾经用过一批铁矿，而且数目不在少数，这要是真查起来，四皇子怕是脱不了干系。”

        四皇子陈渊明为李淑妃所生，并不似三皇子那般得圣上恩宠，但由于宫中只剩两位健全皇子，陈渊明就是再小心谨慎也极容易引人注意。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萧慕尘知道这四皇子远比三皇子陈砚策更适合做天玄的君上。

        天玄早在开国初便有限铁令，普通商人百姓定然没有这份胆量打这些注意，柳清然也早有预感这次事情与朝堂有关。

        “若真是四皇子所为，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这栽赃嫁祸的手法正是低劣。”柳清然向来不喜朝堂这些龌龊的手法，若不是要替忠臣守正骨，为百姓还公道，如此朝堂致仕也罢。

        “看来，我们得去找一趟四皇子，毕竟这批铁矿最后是在他手中，也许只是碰巧发生而已，希望是我们考虑多了。”萧慕尘起身抚了抚官袍上的褶皱，目光落在了皇宫方向。

        初晨的阳光温润，熙熙攘攘的抖落金光，通往皇宫的路漫长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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