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水中的幻影渐渐消散，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异响，两人眼前的场景瞬间消失，恢复了原有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河畔四周漂浮的灯不知从何时散去，只剩原来零星的几盏，点点荧光已不再流动，周边的声响在慢慢的停息，夜似乎已经很晚了。

        祁萝从异响中回过神，从眼前的场景清醒过来，方才那幻境中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历历在目，温馨恬静美好，但此时祁萝却无端涌起莫名地悲伤，怅然若失，蔓延的悲伤散不开，消不去。

        祁萝认真的直视宋景，此刻男子闭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幕幕的场景中自己与这男子牵扯在一起，就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有关自己与这个陌生人的梦，那梦来得奇怪，又有些莫名其妙，联合之前的种种，今日着实不可思议。

        宋景这时缓缓睁开了双眼，对上祁萝的双目，平静又自然。

        “这些场景是？你我并未相识，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很明确我的记忆里没有你。那么这些场景又是何时发生的，又怎会发生的？”祁萝开口向宋景问道，她记忆当中并未有过宋景，可是这些无端发生场面，又该作何解释。

        宋景目光温柔，带着笑。“是啊，你的记忆里并没有我，这些事情怎么会发生？是的，这些都是假的，你今夜看到的。经历的这些都是假的，未曾发生过，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假的？那为何会是这副模样，今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我不明白，也看不清……”不解与怅然的心境过后，祁萝此刻却冷静得不可思议，她的想法好似在慢慢被某种力量所占据。

        祁萝满是疑惑与不解，在那些场景中与宋景相遇相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两人在一水之隔初见，少女情窦初开，公子翩翩温润如玉，像极了命运的刻意的安排，而后便自然而然的在一起，没有任何的波澜，没有任何的阻拦。两人相处，安定又欢喜。

        “看不清……谁又能看得请呢？在这明祭之日，你不过只是度过了一日，而我已经度过了十年。”祁萝还是没能遇上温润如玉多的宋景，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开始时还是会有一丝丝的不甘，但只要一想起之前的记忆，他就渐渐慢慢地接受一切了。

        “十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次十年之前，无数次以来我只是想让我们成为一世普普通通的人，可惜……还是没能做到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祁萝愣住，问道。

        “事到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你还是会变回你，今夜过后，一切会回归原点。宋景与祁萝，祁萝仍旧会是祁萝，但是宋景……”宋景呢喃道，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情突然陷入了无限的悲伤之中，压抑在某一处，找不到源头，又无法消除，像是早已生在心底，会随时因为某些东西而发作。

        “你我素昧平生，可你似乎才见我一面就很了解我，这些都是你做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究竟要做什么？”

        祁萝眼睛直直地对上宋景的眼眸，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些什么。宋景样貌清俊又生得一双明眸，目光深邃，这样眼睛很是迷人好看，会不知觉的让人陷入其中。

        与宋景这般对视，可是祁萝并未有任何悸动的模样，她现在只想知道前因后果，这般一无所知而情绪又被莫名的牵动，这样的自己她很不喜欢。

        宋景不语，只是看着祁萝，夜里很宁静，但吹过的风却有些凉，祁萝的裙边因风而微微飘动，脸庞在淡淡的月光下很是柔美。

        宋景突然觉得即使是冥冥之中天意的作弄，自己感觉无论是多少次面对祁萝，都还是会露出难以控制的情意。

        对于自己来说，二十岁的自己只能是徘徊在想象里的一场梦，那日是少年，意气风发。如果像是那样的宋景遇见祁萝，两人都是纯粹的模样，那该是多好啊，可在如今看来只能是虚妄了。

        “我只是在想你我可以像这幻境里的场景相遇相知相守那该多好，这一日，把你拉入这里来，抱歉啊。不过在今夜之后，你会忘记今日所有的记忆，当然，也包括我……不过一场已经明了的梦，我只是拥有属于你我的短暂的一日，抱歉啊，是我自私了。”

        宋景轻声说道，今夜这一遭之前，他已经释然了一切。

        那时的自己做出的选择，接受了失败的事实，然后一步步到了现在的轨迹。如今三十岁的自己再遇到了最初的她，即使她不会对自己有情，不会对自己有意，但她会一直是纯真无邪的祁萝，这就足够了。

        他不想让她知道在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偏移，现在这一场虚假的镜花水月该是让她清醒了，他已经让她困在这片迷茫中很久了。

        “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了……”祁萝突然安发现好像自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感觉自己正处站在一扇虚掩的大门前，里面藏着一切的前因后果，可是她却无力推开它,只能静静等待，等待有人从里面打开。

        “祁萝……祁萝……”宋景握住祁萝的手，轻轻地说道，脸上带着笑。

        我自觉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后所要承受的苦果无论怎样都怪不了旁人，怨不了任何人。

        可是偏偏记忆中有了你……那些记忆……太痛苦，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一直开心下去，而你对我的记忆，只是虚假的也好，至少记忆里是有欢喜的。

        他想让她们在一个世界里，让普普通通的两人，一个名唤祁萝的女子与一个名唤宋景的男子，他只是想让天真无邪的祁萝遇见一个干净的宋景。

        “你认识我对不对？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好难过，方才的那些场景……我……”祁萝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她为这个眼前的人感到难过伤心，可是自己好像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怎么的，祁萝说出这句话后，宋景却突然放开她的手转身过去。祁萝莫名想伸出手抓住，但最终还是停下了。

        此时的宋景心头只感一阵刺痛，喉中感到一股腥甜，刺红的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染了点点的红。他放开祁萝的手，只是想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隐去沾上血迹的衣衫，不让祁萝察觉。

        他一挥手，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所有的一切恢复最初的模样，岸边仍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你说，明年这里还会是如此热闹吗？”宋景一边望向河水两岸亭廊，那里灯火萦绕，人来人往，宋景觉得今晚的夜景很美，但是自己却没有往前那般欣喜了。

        宋景莫名的说起了其他的话题，祁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时候便喜欢这热闹的场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自由又自在。那时候的自己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会觉得，即使是混迹于众多陌生的面庞中，只要自己想找，就可以一眼找到想要找的人。可是……”

        宋景说完最后一句话，喉咙被噎住，突然说不出话来。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终于受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祁萝察觉到他的异样，想要查看他怎么了，宋景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祁萝突然被蒙住双眼，陷入一片漆黑，宋景的手上带着暖意，但她看不到宋景。

        不知是否因为他的手但太过温暖，祁萝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在心里某处停滞了一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捂住了我的眼睛。”祁萝想要拿开他的手，可是她却发觉自己内心并没有抗拒，她停住了手。

        “我想让你看到的都是世间上最美好的东西，至于那些罪恶与不好的，不想让你看到……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即使眼睛被遮住了，会一时看不见，但终究还是会被看到的。这样的话，只要让你没有遇到就好了，不用去遮蔽与埋藏。”

        “你这是……？”

        宋景突然紧紧抱住祁萝，他不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今日我有些累了，双眼乏的很，想闭上眼睛养养神，你让我抱抱可好？可是他们说今夜是明祭之日，夜景会很好看。我很想看看今晚繁华的夜景，我闭上眼，你描述给我听，好不好？我也想知道在你眼中世间的风景是何模样，你眼中看到的模样与我眼中看到的模样定是不同的，我只想看看你我眼中的风景有何不同……”宋景气息微弱但却温柔地说道。

        祁萝仍是没有推开宋景，任由他抱住，她看到的情景，他说的话，她发觉她沦陷了……

        祁萝没有作答，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了改变。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任由他抱着。

        “要开始了……完成这件事你会清楚一切……”宋景不着痕迹地抹去嘴角血的痕迹，带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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