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十三章 气可鼓不可泄

甘耀棠拿起筷子，挑选了一块肉，恭恭敬敬地夹到陆祖光的碗里，说：“吃吧，天冷，再等菜可就凉了。”

        陆祖光却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说：“各位兄弟，很高兴能与大家相聚在此，共进晚餐”

        就在此时，“鬼剃头”闯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叫：“不得了啦，敌人好凶猛呀。”

        满座大惊。

        “鬼剃头”直接跑到陆祖光和甘耀棠面前。

        甘耀棠问：“怎么回事？”

        “鬼剃头”便把自己与敌人狭路相逢，殊死战斗的情形说得淋漓尽致，最后寡不敌众，不幸被俘，九死一生，宁死不屈，找机会逃了出来。自然，他所说的与事实大相径庭，都是虚构的。

        那些乡兵听了，惊愕不已：这怎么会是“鬼剃头”的所作所为？“鬼剃头”不是最怕死的么？

        陆祖光听了，感到不已，指着“鬼剃头”说：“威武不能屈，这，

        就是党国的骄傲。”说完，便把面前的酒端给“鬼剃头”，说：“这杯酒，是致敬党国英雄的。”

        甘耀明及时把一杯酒送到陆祖光手里。

        陆祖光端了酒，与“鬼剃头”碰了杯，然后高声说：“致敬英雄，干！”

        “干！”乡兵们大叫着端起了酒杯。

        “鬼剃头”却放下酒杯，说："不把敌人消灭了，这酒，我喝不下。”

        甘耀棠瞪大了眼睛：“有酒不喝，你疯了？”

        “鬼剃头”却坚持说：“等把敌人消灭了，再喝此酒，乡长，发兵吧！”

        陆祖光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一个乡兵，尚有如此豪气，气可鼓不可泄！你们要抓住战机，立刻出发，把敌人打跨，全部消灭掉，再回来喝酒！”说着，盯着甘耀棠看。

        甘耀棠心知肚明，只好拔出枪来，大叫一声：“弟兄们，打铁趁热，战机莫误，都跟我来！”

        乡兵们极不情愿地放下酒杯，忙着去操家伙。

        “鬼剃头”溜到梁耀闾身边，讨好地笑着说：“你那支木头枪，借我用一下。”

        “借木头枪干嘛”

        “我有用。”

        “有什么用？”梁耀闾不动声色地问。

        “鬼剃头”只好说：“我那支枪被敌人抢去了，借你的木头枪用一下。”

        梁耀闾说：“找不着了，不知弄到哪去了，那没用的东西，谁还留着？”

        “鬼剃头”不肯善罢甘休，说：“干脆，你的枪借我用一下，回来一定还你。”

        梁耀闾立刻用手护着腰里插着的手枪，紧张地说：“不行，枪是护身宝，就是借老婆，也不会借枪的。”

        “鬼剃头”还想说什么，外面许多声音在叫他了：“‘鬼剃头’，快来带路！”

        “鬼剃头”慌忙一路应着声音，跑了出去。

        外面空地上，所有乡兵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陆祖光拿着一杯酒给大家送行。他说：“勇士们，我在此等大家回来，再共饮此酒，这是庆功的酒。”

        甘耀棠便大喊一声：“出发！”

        “鬼剃头”便在前面带路。所有乡兵紧紧跟着，跑步疾行。

        不一会，那个树林便出现在面前了。

        “鬼剃头”站定，趴到地上，他还心有余悸。

        甘耀棠踢他屁股：“是这里吗？”

        “鬼剃头”说：“就是这里，那棵黑榄树，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甘耀棠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张手往后一按，身后的乡兵立即散开，各自隐蔽，做好了战斗准备。

        甘耀棠便转过头去，发令说：“马比精，你带几个人绕到后面去包抄。牛传根，你的人在左侧，给我顶住；杨统彪，你和你的人在右边埋伏，不能放走一个敌人，其余的，都跟我走，从正面进攻”

        有人压低声音说：“林子里还没看到人呀”

        “鬼剃头”爬到甘耀棠，压低声音说：“林子里刚才还有人的，那些土匪都躲到林子里，这个时间，说不定在吃饭喝酒呢”

        “什么你说什么？”甘耀棠的嘴巴张大了，“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

        “他们在此抢劫行人,我也是被抢劫的。”

        甘耀棠心存侥幸：“会不会是共产党？会不会是游击队？”

        “鬼剃头”坚定地说：“不可能，共产党不会干这些勾当，共产游击队也不会抢劫的”

        甘耀棠用手枪敲着“鬼剃头”的脑门，咬牙切齿地骂：“你这契弟，还嫌不够乱么？害得我们到嘴有肉吃不下，到口的酒喝不了，跟你在此吹北风”

        “鬼剃头”惊愕了，信誓旦旦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有半点不是，天打雷劈”

        甘耀棠却说：“注意了，全体撤退！”

        那些乡兵巴不得快走，一下子回到了甘耀棠身边。

        “还没打呢，为什么要撤退？”有人不解。

        “你懂个屁。”甘耀棠骂，“要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敌人声东击西，乡公所立刻不保，陆县长有难”

        乡兵们恍然大悟，大惊失色。

        甘耀棠转身就跑。

        乡兵们一时大乱，跟在甘耀棠后面就跑。

        在旁边山头上，陈志辉和与游击队员们看着敌人队伍过去。陈志辉说：“敌人想围剿我们，又找不到人，便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好戏还在后头呢，要让敌人不敢再出来。”

        说时，乡兵们回到了西乡公所，远远便见到陆祖光在门口站着。他把乡兵们迎进屋子里，然后端起酒杯，激情满怀地说：“欢迎你们胜利归来。想当年关公温酒斩华雄，你们也是温酒杀敌立功，来，满饮些酒！”

        “干！”

        大家都喝起酒来。

        陆祖光看到甘耀棠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坐在旁边，便问：“怎么不喝酒？”

        甘耀棠苦笑：“我不想阻大家喝酒，等吃完饭再说。”

        “有什么紧急情况？你说？”

        甘耀棠摇头：“一言难尽。”

        陆祖光便把甘耀棠拉了出去。

        甘耀棠哭笑不得地说：“那些人都是土匪，打不得呀。”

        “放了？”

        甘耀棠便说：“陆县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损耗兵力，不保存实力，今后怎么与共产党斗？”

        陆祖光说：“土匪也不是好人，老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怎么能放过？”

        “陆县长你有所不知。”甘耀棠压低了嗓门，“如果我们把土匪得罪了，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乡公所给端了，怎办？大哭没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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