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海

洗梧宫

        夜华盯着桌上的结魄灯出神，结魄灯静静的燃烧着，散发出青色的光芒，这是独属于素素魂魄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

        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谁是素素，得想个办法证明才行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连宋刚一踏进殿门，就看到夜华又在盯着结魄灯出神。

        “她没死。”夜华眼睛依旧不离结魄灯，口中回答连宋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南砚帝君曾说过，如果结魄灯能结出新的来，就证明素素真的魂飞魄散了，如果不能结出新的来，那素素就还活着。这灯已经燃了三百年，还没有结出新的来，说明素素还活着。”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为何不来见你？”

        夜华神色哀戚，“她当初那么决绝的跳了诛仙台，可见是对我失望至极，又怎么会来见我。”

        “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我已经找到她了。”

        “嗯？”连宋发出疑问。

        “我有个猜测，三百年前就有了。我觉得南砚帝君就是素素。”

        “怎么可能？”连宋瞪大眼睛，“虽然我也觉得南砚帝君与素素十分相似，但这怎么可能呢？”

        “南砚帝君与素素生的相似是其一，南砚帝君醒来的时机也太巧了，素素刚跳诛仙台不久南砚帝君就醒了，她一醒来就要为素素讨回公道，或许并不是身为凡界之主的原因而已，或许还有报仇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我观察过南砚帝君，她的很多小动作与素素一模一样。或许是在沉睡时元神入了轮回，所以南砚帝君一直未醒，等素素跳了诛仙台，元神回归，南砚帝君就此醒过来了。”

        夜华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只是他还是猜错了，南砚的元神是入了轮回，也确实在素素身上，只不过和他相爱的不是南砚，而是素素自己。南砚与素素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人。

        连宋细细琢磨了一会，确定不是夜华太过期盼而见到相似的就觉得是素素，而是有根据的怀疑。他如此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就算她真是素素又能如何？你还想与她再续前缘？”连宋觉得这完全是天方夜谭，如果南砚真是素素，那她在九重天受了这么多罪，不记恨就已经是万幸了，还想让她原谅重新开始，这怎么可能？她的身份如此尊贵，怎可能受这种委屈。她或许根本就不愿提起这段往事。

        她把天君一家罚了个遍，两边早已撕破了脸皮，如何能再嫁入洗梧宫，让天君、桑籍还有乐胥成为她的长辈，那岂不是要憋屈死，南砚帝君怎么会受这种罪？

        “我知道我与她的差距很大，之间也有很多隔阂，但不试试我怎么能甘心。”

        “你与她之间的差距暂且不论，光是东华帝君这关你就过不了，他们二人明显郎有情妾有意，就算你与她之间有过情，又怎么比的过她与东华帝君自小一起长大几十万年的情意呢？”

        “只要她站在我这一边，东华帝君就不能拿我怎么样。如果她与东华帝君真有情，早该在二十五万年前就在一起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连宋头疼的揉揉额头，“你真是，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两尊大佛，哪一个不痛快了都能让你直接身归混沌。还是不要再执念于此了。”

        “三叔叫我放下，那三叔这些年为何总往南荒跑，难道不是放不下成玉元君吗？”夜华噎了连宋一句，他们两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且我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了。”

        连宋被噎的缓了好一会，“为什么现在不确定了？”

        “以前我几乎可以肯定，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南砚帝君生的还像素素的人，南砚帝君还格外照顾她，如果南砚早就认识素素，为了她报仇倒也说的过去。”但时漪与素素的性子差太多了，夜华心里还是更偏向南砚帝君。

        “那你打算如何确认？”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夜华看着结魄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说吧，你们到我这里来，究竟所谓何事？”折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游哉地吹了吹腾腾冒起的热气。

        “这些都是墨渊的弟子，自是为了墨渊之事。”南砚开口。

        “咳咳咳。”折颜呛了一口茶，连连咳了几声才缓过来，“现在就要去西海？”

        “不然呢？虽然他靠自己也能醒，但能早日醒过来总要好些，怎么？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南砚凉凉的睨了折颜一眼。

        “我只是有些激动，一眨眼都已经七万年过去了。”

        “西海？师父的元神在西海吗？”叠风急急问。

        “你是西海二皇子，这件事情还是你比较方便，你去查查西海这几百年来有没有突然身体虚弱，时常昏迷，查又查不出病因的人。到时候折颜以看病的名义过去查看，这样就不引人注意了。”

        “我大哥就是这样，六百年前他去了一趟若水，回来之后身体渐渐虚弱，父君找遍了四海八荒的名医，也查不出病因。”

        去过若水？南砚挑挑眉，“那他可受过墨渊的恩情？”

        “这个我知道，西海大皇子小时候曾受过墨渊的恩情。”折颜回答。

        那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是怀疑墨渊的元神在叠雍身上？”折颜问。

        “很有可能。”

        “那我们赶快去西海吧。”白浅着急的说。

        墨渊之事，不宜太过声张。谁也不知道擎苍的旧部有没有一直盯着墨渊弟子的动静，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不死心，若是叫他们知道了，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情来，墨渊之事又要平添许多波折。

        所以叠风对西海水君的说辞是请了折颜上神来给大哥看病，南砚、时漪和白浅变幻了面容，伪装成折颜的药童。至于子阑，他是叠风的师弟，被叠风邀请来西海做客很正常。

        折颜的医术在整个四海八荒无人能出其右，西海水君还是很信任折颜的，再加上还有叠风在一旁跟着，西海水君很放心的让折颜他们进了叠雍的房间，自己在外面等着。

        子阑和时漪留在外面防止有人进去打扰，白浅和南砚跟着进了叠雍的房间。

        叠雍现在正处于昏迷当中，他脸上是病态的苍白，身形瘦弱单薄，身上的仙力混杂，那气息，对于南砚和折颜来说，实在是不能再熟悉。

        折颜和南砚对视一眼，南砚走上前去，手指间指向叠雍眉心，施展追魂术。

        南砚在叠雍元神深处，层层迷雾之间看见了墨渊的元神。墨渊的元神很虚弱，是由一片片碎片拼凑而成，裂纹清晰可见，还有些残缺不全的地方。

        南砚睁开眼睛，几个人焦急的等待结果。

        “就在这里了。”

        “真的吗？我能看看师父吗？”白浅迫不及待的问。

        南砚把位置让给白浅，白浅施展追魂术，闭上眼睛，元神入了叠雍体内。

        “师父！”在一片迷雾中，白浅看到了墨渊的元神，他的元神虚弱而透明，白浅何时见过师父这般狼狈的样子，她的师父是天界的战神，永远英勇而淡然。

        白浅跪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往下落，喜悦的，悲伤的情绪在心里交织，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全尝了个遍。

        “听南砚帝君说师父您在这，徒儿终于找到您了，徒儿来晚了，师父。”白浅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喃喃，话语断断续续，语不成声。

        白浅跪在墨渊身边，长久的凝视墨渊的元神，连自己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她已经不知对着叠雍的身体流了多久的眼泪。

        白浅擦擦脸，有些不好意思。

        “当年听你说墨渊魂飞魄散前叫你们师兄弟等他，我还以为是他留给你们的念想，没想到他真得做到了，墨渊从没有让人失望过，这才是峥嵘男儿本色。”折颜感慨万千。

        “那是当然，墨渊当年以元神生祭东皇钟，元神碎裂，散落在四海八荒之间，当年叠雍去了若水，墨渊的元神就寄居在他身上，这七万年来，他一直不停的聚集碎裂的元神，就是为了实现与你们的承诺。他花了七万年的时间才成了这副模样，需要别人的仙力继续调养，叠雍的身体不过尔尔，他的仙力不仅要供自己使用，还要分一些给墨渊调养，日子久了，自然就把身体拖垮了。”南砚说道。

        “那师父为什么要选我大哥？直接选我不就好了。”叠风问。

        “许是不愿耽误你的修行吧，你的上神劫就在这几百年间，他不愿拖累你。叠雍欠了他恩情，就当是还了他的这分情。只要墨渊元神归位，叠雍自然会恢复健康。”

        墨渊这样的情况，不需要外物，也能自己醒过来，只不过时间会很久，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缩短墨渊修复元神的时间。

        “去天族把结魄灯取来，在叠雍床头燃上三天三夜，他的元神就可以修复，回归他的身体，就能醒过来了。”

        “可我听说太子殿下极为看中那盏灯，怕是不好拿。”白浅道。

        “他敢不给我，结魄灯是父神所造，用在他儿子身上，天经地义。他要是不愿意，我就打上洗梧宫去把结魄灯抢来。”南砚说。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几个人也就不再磨蹭，西海水君还在外面等着呢。

        折颜打开门，白浅和南砚立刻低眉敛目，又成了不起眼的药童。

        “如何？折颜上神可有法子医治小儿？”西海水君立马迎上前来。

        “办法是有了，不过我还需要再琢磨一下药方，这几天就由我这药童先侍候着，把大皇子的身体调理成最适合医治的状态，等我将药方调整好，再给大皇子服用，就无碍了。”

        折颜指指白浅，白浅立马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大皇子的。

        西海水君自是满口答应，因为折颜是叠风请回来的，这事就全权交给叠风负责了。

        叠风给他们安排了客房，然后就被西海水君叫去问话了，他要如何瞒过他爹就不知道了。

        白浅坚持要近身侍候墨渊，她就住在大皇子偏殿里头。

        折颜和南砚还有时漪住的也不远。子阑去了昆仑虚，既然师父要回来了，一定不想看到昆仑虚荒凉的样子，他去通知其他师兄弟们在昆仑虚等着师父。

        “你去一趟九重天，把结魄灯拿来，就说结魄灯乃父神所造，用在他儿子，又是天界战神身上，理所应当。如果他不答应，我就亲自去取了。”南砚对时漪说。

        “是。”

        折颜看着时漪的背影，说道：“你让她去取结魄灯，那天族太子多半会给。”

        “看出来了？也对，我记得你曾在九重天见过素素。她既然没有避着夜华的打算，就不怕夜华认出来。今日在东海水君的宴上夜华一直盯着我们这边，想必是认出来了，想拿结魄灯就容易了。”

        “你就不怕他把你错认成素素，毕竟素素刚死，你就醒了，偏你们还生得这般相似。”

        “怎么可能，我比他爷爷还大，难道他还想和我发展一下？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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