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尊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庞还有些稚嫩，带着些婴儿肥，身形瘦弱，白衣纤尘不染，眼睛里是纯挚的光采，俨然一副不知世事的大家小少爷模样，完全没有传说中残暴弑杀的妖神模样。

        他甚至还向南砚行了礼，“晚辈南弦月，我知道您，您就是南砚帝君吧。”

        “没想到他还留了一点残魂，还刚好遇到了天生灵体的你。是我疏忽了。”南砚打量了一会面前的少年，很快得出了结论。

        “是啊，”南弦月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来了就好了，杀了我吧，我杀了太多人了，早就想解脱了。什么墟洞，不过是神的战场；什么洪荒之力，不过是使人成为杀戮的机器罢了。传说只是传说，这些年来世人为了洪荒之力打打杀杀，你争我夺，也只能成为他的养料而已。现实比起人们的想象要残酷的多。”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却因为天生灵体被魔尊残魂诱惑进了墟洞，被魔尊占据身体，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为祸世间，杀了很多人，要不是不想让魔尊彻底掌控身体后出去，他早就想死了。

        天生灵体是极其特殊的体质，无视一切结界封印，修炼速度极快，但是天生灵体是由身体和灵魂一起组成的，魔尊想要天生灵体发挥效用，就不能彻底杀了南弦月。南弦月偶尔还能控制住身体。当年魔尊用这副身体出去后，发现不能出小世界，就开始了大肆的屠杀，如果不是南弦月关键时刻醒来，就算有十方神器辅助，区区凡人也不可能将他重新封印。重新封印后，魔尊的魂魄力量削弱，无法压制南弦月，只能在身体深处沉睡，慢慢恢复修为。

        南弦月不敢入睡，生怕自己再醒时又是生灵涂炭。他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只想一死了之。他从魔尊的记忆里知道了一切，只希望快点有人来彻底解决魔尊，如今南砚来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解脱了。

        南弦月毫不反抗，南砚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悯生剑毫不犹豫的朝着南弦月的胸口而去。南弦月能拥有天生灵体这样特殊的体质，唯有大功德者才能拥有，气运怎会如此差的遇到了魔尊？南砚有些惋惜，魔尊与南弦月共用一个身体，想要彻底杀死魔尊势必会对他的魂魄产生伤害。说不定这也是天道算计的一环，南砚当年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魔尊还有残魂躲过了一劫，要不是他刚好遇见的是天生灵体，而是其他特殊体质，说不定早就在这个小世界里肆虐横行、大开杀戒了。

        就在悯生剑快要刺进南弦月胸口时，南弦月脸色突然扭曲了一下，快速后退，堪堪躲过了一劫。

        “南砚！好久不见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死，可真是让人嫉妒啊！”南弦月身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小少爷模样，整个人显得邪肆又张狂。漆黑的眼里倒映不出半点光线，暗沉如深渊。里面是对南砚无尽的嫉妒与恨意。

        “若不是我当年重伤力竭，绝不会让你有活下来的机会。魔尊，今天我不会让你再有这个机会了。”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杀了魔尊，南砚也不觉得失望，要是有那么容易，南砚反而要怀疑是不是魔尊的阴谋了。

        “那还要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当年你杀不了我，今天你照样杀不了我！杀身之恨，这几十万年的封印之仇，今日便一并清算了吧！”

        无数的魔气从南弦月身上涌出，却都在碰到结界时被阻拦了下来，不能出去，原来由神器组成的结界不是为了阻拦别人进来，而是为了阻止魔气出去影响凡人的心志。这是南砚一早就算计好了的，要是放任魔气出去影响凡人们的心志，被魔尊利用起来攻击她，会对南砚十分不利。

        两个人快速的交起手来，南砚刚拿回修为，根源尚未修复，实力未达到当年封印魔尊时的巅峰期，魔尊只有一半的修为，这些年来虽然靠着天生灵体的修炼速度恢复实力，但毕竟不是完全由他掌控，实力也远不如当年，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难分胜负，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僵持着。

        结界能防止外人进入，却没有隔绝听力，南砚与南弦月、魔尊的对话被结界外的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从短短几句话中透露的信息也能大概推测出现在的情况。

        白子画与笙箫默、摩严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看来南砚前辈瞒着他们的事情不少，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要知道南砚前辈是来解决洪荒之力的，只要是这样，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南砚前辈想让他们知道，自然会解释清楚，这就够了。

        比起长留三尊的了然于心，其他人就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让我好好捋一捋，从他们的对话可知，洪荒之力是那个魔尊的力量，被南砚长老封印起来了，没想到魔尊没有死透，他利用了那个南弦月的身体逃出来大肆屠杀，被当时的人们再次封印了，从此以后就有了洪荒之力的传说，墟洞就是当年他们大战的战场，如今南砚长老来是为了彻底解决掉魔尊的。”东方彧卿分析。

        “这么说来，南砚长老岂不是活了几十万年，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南弦月不是说了吗？墟洞是神的战场，那她肯定就是神了。”

        “她是长留尊上带回来的，说不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东方彧卿说。

        对啊！众人纷纷向三尊投以询问的目光。

        白子画只好把南砚说给他听的所有都告诉了众人。

        “这么说来，南砚长老很有可以就是上界来的神仙了。”东方彧卿说。

        “真没想到世界如此广阔，是我等狭隘了。”霓千丈感慨万千。

        “没想到令人谈之色变的生死劫竟是有着这样的由来，真是令人唏嘘。”

        “如果南砚前辈是封印洪荒之力的人，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是她封印的，就是为了防止魔尊到其他世界肆虐，只要解决了那魔尊，封印就可以解除了，师兄你的生死劫也就不是问题了，相信以师兄的心性，绝对能顺利渡过飞升天劫，成功飞升的。”笙箫默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对啊，”摩严说到，嗯？不对！摩严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子画没有记错的话，南砚前辈说的飞升劫是……情劫！岂不是说……摩严猛的看向花千骨，“说，你是不是对子画有非分之想？是不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花千骨惊得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看向白子画，又飞快的别开目光，头摇的向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她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欲盖弥彰。摩严痛心疾首的大喊：“逆徒！简直是大逆不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花千骨是白子画的生死劫，那花千骨为了救白子画的所做所为也就有了解释。众人的目光在白子画和花千骨之间扫来扫去。

        花千骨被众人的目光看的垂下头去，完全不敢看白子画，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东方彧卿把花千骨拉到自己身后，杀阡陌站到两人面前，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子画，你不会也……”摩严转而看向白子画，生怕从他口中得到一样的答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从知道了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白子画就一心扑在了修炼上，只想快点把妖神之事解决了，把花千骨培养起来，等她顺利出师，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更高层次的地方领略不同的风景了，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考虑这样的事情。

        摩严看他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这样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百味陈杂，不知是喜是忧。

        东方彧卿见不得她难过，赶紧转移话题，“看现在的情形，南砚长老一时半刻是不能把魔尊拿下，我们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到南砚长老。”

        他的话成功的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现在的战局，如果南砚解决不了魔尊，他们肯定要遭殃，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神之间的战争，哪里是我们能干涉的了的，况且我们也进不去啊，别忙没帮上，反而给南砚前辈添麻烦。”

        “可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战况十分激烈，结界内的地面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大坑，深不见底。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结界阻拦，光是打空的攻击，都能将整个长留夷为平地了。隔着结界都能感受到那惊天动地的威力。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能用的招式都已用尽，还是奈何不了对方，只能拼法力了，双方暂时陷入僵持。

        魔尊听到了众人的对话，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小小凡人也妄想插入我们之间的战争，简直是自不量力。南砚，既然你我都奈何不了对方，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本来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以后不干涉我和东华之间的事，等我当上天地共主，绝不踏进凡界一步。”

        魔尊也是个枭雄，知道拿南砚没有办法，果断放弃，开始和南砚谈起条件来了。

        南砚冷哼一声，“或许在你看来，凡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但我是凡界之主，容不得任何人在凡界放肆！就凭你，也想取东华而代之，简直是白日做梦！”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不，今天死在这里的人只会是你。”

        南砚突然伸手，把九件法器召唤到身前，结界瞬间消失，四散的魔气飞速扑向众人。

        “你疯了吗？”魔尊没想到南砚会真的不管凡人的死活。

        “那些魔气的源头都在你身上，只要你死了，区区魔气本尊还不放在眼里。花千骨，用你的血！”

        众人纷纷使用各种方法抵御魔气的侵袭，可收效甚微，听到南砚的话，花千骨猛然惊醒，对啊，她的血连神器的防御都可以破，说不定对这些魔气也有用。她猛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花千骨用自己的血布下一个结界，把魔气阻隔在外，魔气只要一碰到她的血就会迅速后退，不敢再进一步。众人纷纷聚集到结界内。

        南砚催动法器，打算再次封印。

        魔尊看出了她的意图，猖狂的笑了起来，“想要再次把我封印，绝对不可能……”他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面容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快杀了我！”南弦月大喊，毫不犹豫的往悯生剑撞去。

        悯生剑直直插入南弦月的胸口，魔尊在他身体里发出惨烈的嘶吼：“这不可能！我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我比你们更早出世，凭什么是你们能与天地同寿！我不甘心，我才该是天地共主！”他的声音渐渐变弱，最终消散于无形。

        南砚从来没想过要重新封印他，魔尊被这十件法器封印的太久了，法器对他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只要把他压制住一时半刻，南弦月就可以出来，只要南弦月能控制住身体，南砚就能杀掉魔尊。

        当年他就是因此被重新封印，如今还是败在了南弦月手上。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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