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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三角的眼略略瞅上几眼,便能将人的底细摸个七七八八,听闻先前祖上是个道士,颇有两下子。

        胆子大便是他们的家族的特征,人送外号:陈大胆。当然,在这里是没人敢这么叫,这是皇都那群友人叫的。

        “没,没见着。”光头撰着裤头盘腿坐在地上,他离门口最近,若他都没见着,那么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陈头子不甚在意,反正袴子已经系上,腰带何去何从便和他没有太大瓜葛。自顾自的扶起椅子,翘着脚沽酒。

        众人见没什么异样,纷纷从墙角爬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捡碎瓷片的,扶桌椅的,又是一阵忙活。庄家是个精明人,总拾着轻活干,还爱往陈头子跟前凑。这会不知从哪掏出了肉干,递到了陈头子的桌案上,谄笑道:“陈兄,咱们明日还干吗?听说隔壁咸宁县都已经散了。”

        陈头子睨了他一眼,酒坛子哐当一声砸在了桌案上,花生仁应声蹦出了碟子,滚落在地。“最近都给我盯紧点,要是有像咸宁县一样逃跑的,拖回来先打一顿,然后丢到后头那片坟地待两天。等老实了再拖回来干活,记着别把人打残了,要是干不了活,就自个儿把缺顶上!”

        “听说在咸宁县当差的衙役发了癔症,整日疯疯癫癫,被那些个干活的关进猪圈去了。衙门派人去效验庙宇建造的进程,才发现的他们。”庄家手里捧着磕碎了一角的碗,拨弄着里头的三颗骰子,“仅仅十日,里头出来的衙役一个个吃得油光水亮,脸皮一个赛一个的平整  “

        “不就是吃了几天糠糟馊水,说得跟奇闻异事似的。爷穷的时候连牛尿都喝过,这算得什么事?”

        话头被陈头子打断,庄家也只能讪讪然闭上了嘴。好不容易渲染出的恐怖气氛,在他的一顿调侃下荡然无存。

        “关猪圈顶多就是吃几天馊水,没得病也就这么过了。要是被上头知道人全跑了,这帮衙役得被剥了皮挂到城门上去示众。”陈头子抓了把花生仁,一颗颗丢入口中。两颊的肉上下颤动着伴随着嘎嘣嘎嘣的声音,他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后果也跟你们说了,自己掂量着去吧。”

        传言总归是传言,可刑罚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几人你瞟我一眼,我瞄你一眼,企图以眼神来表述自己的观点。“我,我们听头子的,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小个子男长得一张瘦长的尖脸,绿豆大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总归是不一样的,咱们到现在不也一个不少吗。”

        “光头昨夜惊醒,嘴里喊的你没听见啊?”

        尖脸男瞳孔微缩,立马垂下了脑袋,鸡爪子似的手指交织在一块,支支吾吾。一旁的人撺了他一下,问道:“说啥了?看你一脸便秘的表情。”

        顾不得腰带的事,光头从地上一跃而起,几步蹭到了尖脸跟前。抬起手将尖脸男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瘦猴子你可别瞎说啊!”袴子一下从停摆的胯上滑落到臀,光头有意识的撅起腚,堪堪挂住裤头,阻止了它继续下滑。

        从后头看去宛如一只撅着腚的大黑鹅,提溜着一只黄鼠狼。

        他越是如此,大伙便越是好奇。准儿群聚到了庄家身旁,问道:“光头说啥子了?”

        光头闻声,瞬时调转了目标,朝着庄家扑去。

        “梦见了陈兄被剥去了身上的皮,从肉里抽出的是一根根白花花的骨架子。不带一丁点肉末和骨渣子,就像是被狗啃过了一样,一干二净。”

        平日里梦见什么的没有,都不稀奇。这梦搁平日里,顶多就算是光头对陈头子有怨在心,大有咒他早死的意思。但搁现在的意义大有不同,成了警示他们的标语,预示着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管哪个闹鬼的监工营地最开始都是以怪梦为警示,若不肯停工,梦里的场景便会一一应验。死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们做不到的。

        而光头现在的隐瞒行径,无疑是将他们推向了危险之地,一众人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胯随着光头的动作滑落至膝盖上,两团白花花的肉上上下下晃动着。不知哪个坏心眼的小伙踩了他袴腿一脚,只听“咚”的一声响,他双膝着地,跪倒在庄家跟前。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觉得不该瞒着大伙,昨夜那呲牙咧嘴的模样可把我跟瘦猴子吓惨了。”庄家有意睨了陈头子一眼,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屋舍内依旧清晰可闻,“光头当日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吧之后你就消失不见了,直到刚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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