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来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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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个键上，久久不愿抬起，旁边小朋友还在兴奋的用手掌拍着琴键，每到情绪高涨时就会有口水流到衣领，
苏合赶忙从旁边抽了几张纸，正给小朋友擦着，面前的小人突然抬起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哭……哭……”
“哭？是怎么了吗？”
苏合赶忙扶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以为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哭……哭……”
等那小手轻轻擦着自己的眼角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哭，
“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苏合害怕吓到她，转头把泪擦掉了，等回过头又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肖肖，我们休息会儿，姐姐陪你玩玩具好吗？”
这次肖肖发出更兴奋的尖叫，拽着苏合的手，就往那堆玩具的方向跑，
“慢点慢点。”
两人刚坐下，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女声，
“我来给你俩送刚热好的牛奶。”
“谢谢阿姨。”
苏合站起来，接住了端来的盘子，阿姨也在一旁坐下，
“苏苏，你们是要放寒假了吗？”
“是，快了。”
“肖肖要一个寒假见不上姐姐了，肖肖会不会想姐姐呀？”
肖肖还在玩着她的玩具，完全不懂妈妈问的是什么意思，比如，什么是想。
苏合低头笑了笑，拨了拨肖肖刚遮住眼睛的刘海儿，
“下学期吧，下学期我再来看肖肖。”
“那你寒假要回家吗？”
没等苏合回答，女主人便打趣的收回道，
“看我这问的是什么问题，肯定是要回家啊，我啊，实在太想你留在这了，脑子都糊涂了，快喝牛奶吧。”
“今天给你们炖鸡汤，我先去厨房，你俩接着玩。”
“那个，阿姨。”
“嗯？苏苏有什么事吗？”
“我寒假不回去，您知道附近有什么房子吗？”
本来是想留苏苏在家，奈何自己带着肖肖，这一室一厅，也住不下。
“阿姨给你问问！”
“好，谢谢阿姨了。”
“这有什么，要不是家里小，就让你住下了，我这就去群里给你问问！”
“不急阿姨，还有一段时间。”
“好。”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z城还有什么好回去的，苏合想拿出手机给魏婧发个消息，才想起来上个月她说这个号已经不能用了，至于新的号码，等她再联系。
这下，就连消息也无人可发。
窗外的天气，依旧阴沉着，像是为下一场大雪做准备，
“你打赌输了，陈年。”
“所以要和我复合吗？”
草莓蛋糕已经有人端了上来，陈年拿起叉子扎向了最中间那颗，
“真甜。”
“甜就多吃点，毕竟人家不喜欢你，多吃点甜的，能缓解心情。”
s也拿起了一根叉子，刚碰到草莓尖，就被陈年的手打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陈年！”
“她都不喜欢了，你还在这装什么装，装舔狗吗？”
“舔狗，还用装吗？我他妈从见到苏合第一眼，就心甘情愿做她的舔狗！”
“还有我们从没在一起过，哪来的复合？”
s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到了，面前的陈年再也不是那个害羞跟自己表白的……
旁边的酒，开到了第三瓶，陈年还在往嘴里灌着，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几天，你在学校也闹够了。”
“原来你答应见我，就是为了逼她承认喜欢你吗？”
“是。”
s背过头去，过去的两年里，她也不断的自责，自责不应该对陈年说出那两个字，
“恶心。”
陈年愣在了那里，准备的花也掉在了地上，她永远忘不了s看自己厌恶至极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什么怪胎……
等s意识到自己也喜欢上了陈年，一切都来不及了，两年里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直到前天，陈年才同意见她一面，没想到……
“是我活该！”
s拿起包下了楼，陈年的头晕晕的，觉得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抬起胳膊打开一旁的窗户，前半身几乎要倾了出去，远处的两位服务员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推车，一人一只胳膊把陈年架了回来，
“这位客人，需不需要帮您联系一下家人？”
“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来领我！”
“……”
“好。”
服务员拿起陈年的手机，
“需要人脸识别一下。”
另一位服务员把陈年的脸掰正，又掀起她的眼皮，
“……”
“老婆……老婆在哪呢？”服务员翻了半天通讯录也没找到，
“去微信!”另一位服务员提醒到，
“哦，找到了！”
“麻烦您来接一下您的先生，发送！”
“……”
“某某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
“什么？！”陈年伸手就想夺手机，只是面前怎么好多部手机，
“他老婆好像把他删了……。”
“先生，要不然我们帮您联系一下其他的家人？”
“呜呜呜，你刚才是说，我老婆把我删了吗？”
“……”
“是的，先生，根据这段话的理解，应该是把您删了。”
另一位服务员瞪了一眼，拿手机的这位才闭上了嘴，
“啊！我老婆把我删了！！！我不活了！”
刚才还被按住的陈年，此刻像脱了缰的野马，在餐厅里四处奔跑，
“他怎么连窗户在哪都找不到，怪不得他老婆把他删了。”
“……”
雪景配鸡汤，屋内虽小，暖气开着倒也温暖，阿姨端着一盆鸡汤，从厨房走过来，
“小心，小心。”苏合站在一旁准备上前帮忙，被阿姨拒绝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阿姨才招呼站在一旁的苏合，
“快过来吃苏苏！”
“好，我去叫肖肖。”
“不用，你先吃着，我去叫。”
虽说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屋内的小灯就打开了，可能是肖肖害怕黑的缘故，外面的雪花飞舞着，已经接近三个钟头，
“雪……雪……”
“肖肖也喜欢雪是不是？”
阿姨正领着肖肖到餐桌旁，可一到这扇窗户面前，肖肖就走不动了，
“肖肖先吃饭，吃完饭我和姐姐陪你去玩雪怎么样？”
“雪……雪……”
阿姨还在耐心的劝着肖肖，试图把她拉回饭桌，看着她们的的背影，一下子把苏合拉回四岁那个冬天……
“姥姥，我想吃那个，花生。”
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旁，坐着姥爷，舅舅，舅妈，还有两岁多的的表弟在姥姥怀里，
姥姥没有回应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继续喂着怀中的表弟，
“姥姥，我想吃花生。”
她想不通，为什么桌子那边的花生那么诱人，也想不通，为什么姥姥不给她夹。
“吃你碗里的就行了。”
是舅舅，这个家她最怕的人，她不敢说话了，握紧了手中的勺子，
至于为什么不是筷子呢，苏合后来回想，好像没有人教自己用筷子，以至于到了现在，苏合也觉得自己握筷子的姿势和别人不大一样，也尝试过模仿身边的人，但是握筷子的姿势已经习惯了，很难改过来。
可是前面的花生像是着了魔法，一遍又一遍的勾引着苏合，
终于，她伸出了她的勺子，朝那盘花生下手了。
还没等勺子碰到花生，自己就好像被掂了起来，至于怎么掂的不知道，
唯一记得，双脚离地后，被甩出去好远，堂屋那扇红色的门也关的紧紧的，只透出一点微光。
院子里的深井旁，有一个石墩，太姥姥去世前一直爱坐在那里，现在，那个位置只属于苏合了。
雪花一片一片的往脖子里钻，苏合想把手揣进兜里，可惜，这件不知道改了几代的衣服连兜都没有。
平时天气好的时候被赶出来，还能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今天，连月亮也回家吃饭了吗？
妈妈这个词，她是在舅妈身上学到的，表弟抓周宴时，第一次开口叫舅妈：妈妈，亲朋好友都在夸奖他，苏合听到了，跑到厨房对正在做饭的姥姥也喊妈妈，虽然被训斥了一顿，可那时的她不理解，妈妈，到底是什么？舅妈养表弟，表弟就喊舅妈叫妈妈，姥姥养我，我为什么不叫姥姥叫妈妈呢？
妈妈，妈妈，苏合对着深井念了无数遍，
这世界上，竟然没有可以让她叫妈妈的人……
“尝尝好吃吗？”
“阿姨我自己盛就可以了。”
“没事，你累一天了，我给你盛。”
“谢谢阿姨。”
苏合低头吃了几口，又看到一旁的阿姨在喂着肖肖，
“肖肖好幸福啊。”
“肖肖有什么幸福的，是我对不起她，没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合吓的赶忙放下筷子，
“阿姨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尽我所能去照顾她，让她开心和快乐就够了。”
“阿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您千万别生气，我就是想问一下。”
“我不会生气，你问吧。”
“妈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吗？如果孩子笨的话……对不起。”
至于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在见到妈妈之前，苏合一直以为是自己太笨了，妈妈才不要她，笨到不会自己穿衣服，自己不会用筷子，自己不会做手工……身边所有人，对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你这个笨蛋！
“我不能保证所有的家长都不会，但我能保证我不会，像肖肖这样的孩子……其实弃养的挺多的……但是肖肖永远是我的宝贝，我永远不会离开她。”
“所以我才说，肖肖幸福啊。”
阿姨没有接话，因为她好像看到面前低着头的孩子，在舔舐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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