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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父子


就这样两个人在游轮上缠绵了整整三天,直到阿拉伯王子号游轮抵达上海。

        临别之前,舒慧腻歪在云帆的怀里:“云帆,你别出去送我了,我怕受不了!”

        “不会吧,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已经在港口,拿着一大束玫瑰花等着你啊?”云帆的心里有些发酸。

        “你说什么呢?”舒慧捶打着云帆的胸口。

        云帆嘟囔了一句:“我在说一本小说里的片段,一本…一本你不愿意看的小说。”

        舒慧很是不服气:“切!你笑话谁呢,不就是钱钟书的《围城》么,我小的时候看过拍出来的电视剧,只是情节我都差不多忘了。”

        舒慧下船的时候,云帆真就没去送她。

        倒不是说云帆有多薄情寡义,而是正如舒慧说的那样,云帆怕自己受不了离别之苦。

        阿拉伯王子号把舒慧留在了上海,留住了云帆继续向前航行。

        从上海到香港也要三天,只是对于云帆来说,这三天简直太漫长了,比之前的行程加起来都难熬。

        白天云帆抽了太多的烟,晚上又咳得睡不好觉,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对他的煎熬。

        云帆有些后悔没要舒慧的联系方式,只要他想,舒慧一定会把联系方式留下来的。

        然而云帆最终还是没要,舒慧也没主动把联系方式留下来。

        舒慧下游轮的时候,云帆隔着窗子向着岸上看。

        在岸上,还真有个拿着一大簇鲜艳玫瑰花的人被云帆给看到了。

        云帆心里想这不会就是来接舒慧的未婚夫吧!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等云帆再次抬头寻找,只看见远处的一点猩红,根本分不清是不是舒慧的影子。

        云帆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跟舒慧一起去温泉酒店过夜的情景。

        不得不说,体验过温泉之后,云帆就再也忘不掉那个令他身心都很满足的地方了。

        住在古朴雅致的山间酒店里,泡着温泉、聆听着鸟语、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这种宁静云帆可是第一次感受呢。

        更别说精致的摆盘和食物纯正的口感,更让云帆吃出了异国的风情和味道。

        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少不了那个才刚认识不久,就断然决定跟他一起去泡温泉的女人。

        游轮到了香港,云帆又有些不想下船了。

        五六岁的时候,云帆见过一次自己的父亲,之后就再也没见。那时候云帆很是害怕,害怕见到那个被告知是自己父亲的人。

        见面之前,母亲叮嘱云帆要懂得礼貌,要跟父亲亲近,要……

        过了二十年,当初父亲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隐约记得父亲曾经笑得慈祥,头发有些斑白。

        母亲大人在邮件里没有过多的叮嘱,只是让云帆顺路看望一下多年未见的人。

        云帆不得不走下游轮,正在踟蹰不前之时,一个略有些驼背的老者走了过来。

        “你是,你是小少爷?”

        云帆看了一眼老者:“你是……你是达叔?”

        云帆认出了眼前的老者是父亲的司机,当年就是这个达叔开车送云帆去酒店跟父亲云德酝相见。

        “哎呦小少爷,你还能记起来我啊!”刘达很是高兴。

        “我记得小的时候是达叔你送我和我妈去酒店,一路上你还教我怎么开车呢。”云帆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上了车,达叔跟云帆闲聊起来:“小少爷,老爷都等你好几天了,一直催着我去港口接你,怕你人生地不熟的,别再找不到家。”

        “找不到家?这里可不是我的家啊!”云帆心里不舒服,也没有隐瞒这种不舒服。

        “小少爷你可别这么说,老爷他一直很关注你,也很期望你……”

        “达叔你别说了,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想我自己已经能够养活得了自己,他不用再为我想那么多了吧!”云帆把深藏在肚子里的怨气给说了出来。

        “小少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老爷他不是不想你和四夫人,是四夫人她…她一直不愿意过来。”

        达叔的话让云帆心里一震,他一直以为母子两人被生父一家人遗弃,没想到竟然是母亲一直拒绝跟生父一起生活。

        “你说我妈是四夫人,会不会还有五夫人啊?”云帆调侃了一句。

        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不是云帆想要的,只是他掩饰内心激动的表现而已。

        “老爷一共就四房太太,四夫人她没跟你说过么?”

        达叔反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妈只是跟我说过,说过我爸是个…是个过来投资办厂的人。”吴亮心里发慌得很。

        “小少爷啊,看来你是错怪老爷了!”

        之后两人再没说什么,车子开进了一间海滨别墅。

        云帆刚从车子里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就迎了过来。

        “帆儿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云帆看了看眼前这一头银发的老者,心想这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云德酝了。

        “爸…我妈让我,让我顺路过来看看你。”

        云帆心里很拒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呀,看你都这么大了,长得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云德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你这,这是怎么了?”

        看到云德酝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脸上,云帆知道父亲发现了他额头上的伤疤。

        “在美国的时候跟人打架,不小心伤到了。”

        说着话,云帆还故意抬了抬拿着拐杖的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德酝很是心疼的样子,“腿也受伤了?恢复得怎么样了?”

        “老爷,你们父子两个回去再说吧,小少爷他还没吃饭呢。”达叔化解着这对父子之间的尴尬。

        “刘达,你也跟着一起吃吧!”

        “老爷,我就不跟着你们父子一起吃了。”刘达连忙拒绝,“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在了反而不好。”

        “达叔,上次你就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这次也一起吃吧!”云帆跟着挽留。

        “你们父子难得一见,我还是,还是……”

        云德酝拉着云帆的手:“那也好,以后吃饭的机会多得很。”

        说是一起吃饭,还不如说云德酝看着云帆自己吃。

        “这些都是,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我让人特意给你做的。”晕德酝很满意云帆的吃相。

        “我爱吃的?这些是我爱吃的?我怎么不知道。”云帆一头雾水。

        云德酝带着笑:“你可能不记得了,上次我们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记下了你爱吃的菜。”

        “我说怎么都是些儿童餐呢,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云帆觉得云德酝有些可笑,可是不能否认,他那一刻被触动了。

        云德酝叨咕着:“是啊,我的儿子长大了,长大了啊!”

        “爸,你怎么不吃呢?”

        虽然“爸”这个词儿很难说出口,看在这顿饭的份儿上,云帆也只好说得尽量自然一些。

        云德酝回答:“我都吃过了,上了年纪,我现在只吃两顿饭了。”

        吃了饭,父子两人开始喝茶聊天儿。

        云帆给云德酝讲了自己求学经历,云德酝说了许多之前不曾了解的关于自己亲妈的事情。

        晕德酝满含深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帆儿啊,你是个成年人了,以后不能动辄就跟别人动手,千万别再伤到自己了!”

        “我也没想动手啊,只是那个时候…那时候不知怎么就脑子一热,就签了协议。”云帆毫不隐瞒,“只是签完了协议,我就有些后悔了。”

        云德酝并没责怪云帆:“别说你小子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呢,要是我碰上了那事儿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呢!”

        “我妈说当年是你…是老爸你出手救了她。”云帆想起了之前母亲赵天慧跟他说的事儿。

        “哈哈哈,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当时也是不年轻了!”云德酝的眼睛亮了一下,“要是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那时候还不如不和她……”

        云帆跟着无奈地笑了笑说:“呵呵,我妈说你骗了她,没告诉她你已经有了老婆,而且不止一个老婆。”

        “我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老婆呢!”云德酝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

        “那你为什么还是把我们母子给抛弃了?”云帆问出了很想当着云德酝的面问出的问题。

        “这个…这个也不能说是我抛弃了你们母子。”云德酝想了想,“我想带着她走,你妈她却不肯。”

        “那你也不该就那么……”

        云帆的话里带着指责,只是说了一半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时你妈她不愿意跟着我离开,我就给了你妈一笔钱。”云德酝眼神慈爱,“我当时不知道你妈怀了你。后来知道有了你,我也想过给她一个名分的,只是你妈她不愿意。”

        “我太了解我老妈了,她是个很要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向你要求什么的。”云帆为自己的母亲辩解。

        “你说的有道理,你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云德酝肯定了云帆的说法,“只是我对她的爱可不是施舍,也不是因为她有了你。”

        “你们的事儿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吧!”云帆不想选择站队,“即便没听你的话,她现在也还单身呢!”

        “唉!天慧她这又是何必呢!”云德酝叹了口气,“就算她不跟我过来,把你给送过来也可以啊!”

        “我才不过来呢,我来了就剩下老妈一个人,怪可怜的!”

        云帆容不得谁说自己的老妈不好。

        之后的半个月,云帆一直跟父亲云德酝住在海边别墅里。

        相处的过程里,云帆刷新了这些年脑子里关于父亲的形象。

        首先来说,云德酝是很爱国的,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年多年前就回国投资办实业。

        其次,之前母亲说过的父亲,跟现实中的云德酝还是有些差别的。

        云帆也了解到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至于云德酝老人的另外三个老婆,两个已经不在了,另一个跟着女儿定居在国外。

        云帆的大哥云翔居住在新加坡,他是云德酝大老婆的孩子,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

        云翔的孩子跟云帆差不多一般大,云家海外的生意都掌控在他们手里。

        因为金融危机,云家的产业已经大不如前。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熬过了低潮期,近两年有了些起色。

        一天,云德酝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帆儿,你在我这里再待两天儿就回去吧,你妈给我来电话了,说那边儿的项目已经启动,急着等你回去呢!”

        “我能做什么啊,这些年我都被你们安排着学习去了。”云帆在老父亲面前稍微抱怨了一下。

        “学习当然是很重要了,我跟你妈想的一样,送你出去读书很必要。”云德酝严肃了起来,“出去念书不一定要学多少知识,主要是人脉和历练。”

        “爸,跟你说实话吧,我没什么人脉,更谈不上什么历练。”云帆羞愧地低下了头。

        “呵呵,可是你很像我,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啊!”云德酝怎么看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都顺眼,“只是以后啊,别再那么冲动就好了!”

        “对了爸,你别把我打拳受伤的事儿说给我妈听,我怕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儿……”

        “哈哈哈,我看你啊,不是怕你妈说你打拳受伤,是怕你妈她说你认识了那个叫什么娃的罗斯女孩子吧!”云德酝笑话起自己的儿子来了。

        “还笑话我呢,老爸你当初不也是因为英雄救美才认识我老妈的?”云帆反唇相讥,“我当时是因为那个巴勃罗说我们华夏的坏话才忍不住的。那个罗斯女孩子除了一头黑发,样貌一点儿也不像我们华夏的人。”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看得上,老爸我支持你!”云德酝给云帆打气。

        “我出国留学前,我妈跟我说过,她跟我说过不想让我找国外的女孩子,她说……”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云德酝打断了云帆的话,“你妈她有时候啊,就是太执着于某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观念上了。”

        “我也不喜欢国外的女孩子……”

        云帆想跟自己的父亲说一下关于舒慧的事情,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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