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梦碎了

他越想越深，手也开始往下，不过这个时候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警察，接到举报，查房！”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异常吵闹。也瞬间将南寻脑子里那点旋旎给掐断了，直勾勾望着顶上蒙着灰尘的灯，手慢慢摸到兜里的几十块钱零钱，内心顿感凄凉无比。第二天一早，还是没忍住给周乔君打了电话，虽然这个大了自己8岁多的表哥有着明显代沟，但好歹自小感情不错，求一求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瞒着。

        如意宾馆下面，南寻手里拿着一个土豆饼，边吃边等人。

        不一会，马路对面，一个身形修长，白t长裤的高大男人就朝着他跑来。南寻的妈妈和她的表妹当年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嫁的男人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南寻从小到大就被人夸长的跟个女孩一样精致，周乔君也是继承了母亲的好基因，26了还跟个大学生似的，一路跑过来，结伴路过的小女生们也纷纷侧过了眼。

        南寻正张大了怀抱，准备诉说一下自己的艰辛，却被周乔君直接跳起一个暴击：“你是不是想死？离家出走，你爸妈电话都打到了我家来，表姨那头直哭，生怕你让人给人贩子拐了。要不是我爸妈下午要去外地交流，实在是走不开，一定得亲自过来抓你。”

        南寻“嘁”了一声：“我又不是女人，还怕被拐进山里生孩子啊。”

        周乔君白了他一眼，恨不得立马把他拿下带走：“赶紧的，跟我回去，负荆请罪，莉君正好在假期，可以送你回去。”

        “不。”说到这个南寻直摇起了头：“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肯定要回去的，我爹最近不像个人，等他不再发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再回去。”

        周乔君问道：“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我掏身份证的时候，钱包手机让人给顺走了，找你借点钱，毕竟来c市了，不好好玩玩也对不住这繁华锦城。”

        周乔君嘴角忍不住狠狠抽了抽：“你真有出息。”不过他转念一想，姨夫那个脾气，这段时间没少打电话和自己家老爹阐述教育进程，他受不了跑了也是人之常情。

        “我放了三天假，要不要我带你逛逛？”

        南寻拒绝：“我有人了。”

        “谁？”这小子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认识的朋友。

        “是······”

        “南寻。”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说话间，街的另一边浅亦朝南寻挥了挥手走了过来。

        周乔君听见声音转头望去，望着来人，他眉头微微有些发皱。眼前的女生，似乎有两分熟悉。“南寻，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浅亦。浅亦，这是我表哥。”

        浅亦点了点头：“既然有人来找你了，我就不陪你了。”

        ？？？

        这女人那么无情的吗？

        南寻见状赶紧说道：“不是，我表哥实习医生，很忙的，哪里有空带我啊。姐姐，你可不能半路甩了我啊。”说着还动手扯了扯周乔君袖子，“你说是吧，表哥。”

        周乔君没有搭话，反而是望向了浅亦：“你叫浅亦吗？”这年头有姓浅的人吗？随后可能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不太礼貌，又补充了一句：“我认识一个人，和你长的有点像。”

        浅亦肯定不是她的名字，南寻正想要说，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游戏里认识几个月，他就只知道她是女的，家住c市，24岁，未婚未育。

        浅亦头偏了偏，淡淡的说道：“就叫浅亦。”

        “这名字还真不常见。”周乔君笑了笑，也不再问其他。

        成功从周乔君手里借上了钱，南寻随后就拍上了胸脯对着浅亦说道：“我有钱了，请你吃大餐。”

        浅亦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用了。”说着，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南寻见状匆匆跟周乔君道了别，赶紧跟了上去。

        周乔君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记忆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在医院过道里背影。她的父母拉扯着他的父母，争吵着赔多少钱合适，而她却一个人默默拄着拐杖离开，无人关心。

        他好意上前想扶着她，却被她扒开了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静如海的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拄着拐杖离开。

        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已经是7年前的事了，后来他们的父母商议好了赔偿，他也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过他还记得，那个落寞纤弱的背影，好像叫易梦，是吧。

        南寻拿着从周乔君拿来借来的钱，先是还了浅亦的几百块。又去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发现，所剩无几······

        “挺好，至少车票钱是够的。”浅亦在一旁像看笑话似的难得笑了起来。

        南寻有些尴尬，他对金钱一向是没什么规划。因为他从来没有缺过钱，要什么买就是，这么窘迫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大餐还是没吃上，浅亦带他去了麻辣烫店饱餐了一顿。

        沿海的城市一般是不怎么重辣的，也包括了南寻所生长的地方。

        所以在看见那一碗红的冒油的麻辣烫时，他其实是拒绝的，就是昨天的火锅他也是吃的鸳鸯，打个蘸碟就叫吃辣了。而这个······避无可避。

        浅亦见他迟迟不动筷子，只得道：“怕辣就算了，给我吧。”说罢伸手就要去拿，听了这话刺激的南寻怎么肯？把碗一护：“只是烫而已，现在不烫了。”

        说着拿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然后，他就爱上了两年多年的麻辣烫。

        结账的时候，南寻把浅亦按了下来。再怎么他也得请一次了，“你且在这坐着，我去买个橘子······哦不，结个账就回。”

        浅亦：·······

        “滚。”

        南寻刚刚起身，他那个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边结账一边吵，无外乎就是那些事，什么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以及他妈在一旁小声的啜泣声“别逼儿子，乖乖回来就好。”

        挺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套路他太熟了。

        无奈他就吃这一套，只得敷衍着，回去肯定是要回去，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去还得看情况。总不能他这趟出来就是过两天，还真是没有一点反叛性。

        南父是极力压制了怒气，不得已还是放软了姿态，他这个儿子他最为了解，吃软不吃硬。临了临了南父还是嘱咐道：“听乔君说你跟一个朋友玩，注意安全，现在人心不古，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跟着一起混。”

        “再说你信不信我去找周伯伯当爸。”

        此话一出，对面立马消停。“小兔崽子。”

        南寻挂了电话，才发现浅亦已经黑着个脸站他旁边半天了。他下意识的认为是他爸出言不逊让她给听着了，连忙开口解释道：“你别多想，我爸那个人就是那个样子。”

        谁料浅亦脸垮的更狠：“离家出走，小崽子你挺厉害。背好你的包，回家吧。”她很显然的对他这种行为感到不耻，这可能就是年龄上的差距，如果是一个同龄人看到有人离家出走过来找自己，定是十分喜悦的。但浅亦要比他大几岁，喊姐姐的人自然不会那么幼稚。

        找了个地方坐下，南寻就开始抱怨，17岁的一切都让他开始厌烦，学校，家庭，还有枯燥的集训。

        浅亦极有耐心的听完，然后问道：“不想上学了？那你有想好以后怎么办？”

        南寻：“反正我会画画，我可以去画插画，艺术原本就是要自由，非得在一个集中管理的制度下学习吗？”

        “愚蠢，幼稚。”浅亦的面上浮现一抹嘲讽，“你说你喜欢画画，那你知道为什么维也纳艺术学院那么让人趋之若鹜吗？纵使再好的画技也需要相应的学识匹配，你不学习，不开阔，画的再好也只是在模仿，美则美矣，没有灵魂。你只能当一辈子的模仿者，做不了一个画家。”

        南寻一时沉默了，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这是南父最为哀叹的事情，画了半辈子的画，也只得一句，皮像甚好，透骨无物。可南父钻研了那么多年，也摸不透骨是何物。

        所以在看出南寻的绘画天赋以后，才不留余力的培养了南寻那么多年，眼瞅着就是艺考的时候，第一道关卡，自然而然是不肯放了松，也就招了南寻的反感。

        平日里这些话南父也不是没给他说过，但大人说出来的和年轻人说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就是这么个鸟样，哪怕知道父母说的再有道理也不稀得听，说到底也就是天生带那点反骨，不信家里的权威。

        话到这了，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只不过刚看了没两天的蜀中美景，确实舍不得。不管南寻怎么俏皮耍赖，也没让浅亦软了心。被磨的差不多，才浅浅叹了口气：“你很喜欢这里吗？”

        南寻点点头：“这里很美，虽然没有海，但是有长江。西南的山里藏着一颗明珠，比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喜欢。”

        “你现在17，明年下半年就高考了吧，你努力考个大学，再过来。我到时候绝不赶你，c市有很多鬼斧神工的杰作建筑景点，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看。但是现在不行，我不能接受一个逃兵过来。”

        浅亦从脖子上拿下一根项链递给他说道：“这是青城山上的，道长祈过福的。送给你，你带着，说不定能保佑你考个心仪的好学习。”

        南寻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项链，作为一个独生子，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有一个姐姐的亲情，一时之间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着女人逐渐软和的面容，他握紧了项链，朗声道：“那你等着吧，我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到时候我直接考来这里，吓你一跳。”

        温风和煦，轻轻吹起女人松散的长发，她莞尔一笑，成了南寻三年来的美梦。

        现在，好像美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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