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另一个我

钢琴在弹奏。

        西野七濑转过拐角。

        少女目光如瘫软的落在上方。

        红红绿绿的花纹和几个大字让她感受到了节日的喜庆氛围。

        「乃木坂Merry  Xmas  show  2012.12.20」

        圣诞前奏喜悦而宁静。

        新年先声祥和而美好。

        她闭起眼睛让优美的旋律轻抚耳朵，与场馆里的观众们一齐，赏而不语。

        如同玻璃杯坠落地面，梦的破碎毫无预兆。

        钢琴声在突兀的重音下仓促结束，就像一匹失去缰绳的烈马扰乱了整个演唱会。

        下一秒，同台少女的尖叫压制了一切声音。

        人群慌乱起来，冲向出口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有寥寥身影逆流冲向被鲜血染红的钢琴边。

        台下并没有整齐涌动的应援浪潮，预留下的只是惊恐的咆哮和不休的议论声。

        警笛的声音穿越这诺大的场馆，立在四周的一块块钢筋都成了放大紧张感的帮凶，冷漠不语地飞速传递着悲怆的气氛。

        她不安地伸头望去，舞台上明亮的灯光照亮着，几位英勇保安正在拖拽一个面色凶狠的男人，离他身体不远处的地面上，染血的刀刃在聚光灯下发出可怖的银光。

        祝福的花篮与横幅被喷上了殷红的血迹，美丽优雅的少女化为一庄残留余热的躯壳。

        “不要啊...不要！”

        无暇的白丝与端庄的衣裙栽倒进可怖的血海之中，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的另一个妹妹从无法置信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哀嚎裹挟着绝望的呼喊，怔住了场馆里四散奔逃的人。有心杀贼无力挽回一切的人们都瘫坐在原地，咬牙别开了视线或是呆若木鸡般的陷入恐惧与无力的深渊。

        西野七濑像是立在船头的水手，听到了远处黑云轰隆的怒吼，却只有眼睁睁地坐视这艘破洞百出的帆船一头扎进狂风暴雨中。

        她好似根木头一样矗立在后台出口，不敢踏出一步走进那绝望的气氛。

        少女踉跄地后退几步，退回到了黑暗的后台里。

        先站上舞台的白石麻衣苍白着脸从自己身边返回，那飘摇的身姿仿佛失了魂，西野七濑飞速抓住对方的手臂。

        白石麻衣木愣地回过头，早已对高跟鞋走路感到熟练的她却差点栽了一个跟头，只能放任身体抵在墙边，目光无神地躲避起西野七濑无声的焦急。

        西野七濑意识到了发生的一切，她用力掐住了白石麻衣的手臂，质问的语气转瞬就成为了崩溃的哭号。

        像一阵掠过海面的冷风，让人无助而寒颤。

        “小堇她没事对吗？！她会没事的，告诉我啊！麻衣样...”

        对方眼底病态的深红迅速的扩散，将两人的理性冲击得濒临崩溃，白石麻衣下意识地抱住了身前的人。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啊————！”

        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欺骗自己？已经要哭出声来的白石麻衣仍然用颤抖的嘴唇安慰怀里的西野七濑，到最后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一阵凄凉的嘶吼。

        是在害怕？

        所有负面的情感，都伴随着泪水奔涌地杀向少女们脆弱的心房，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取代了悠扬的琴与铜管的合奏，还留在后台的成员看见两位姐姐抱在一起颤抖着哭泣，也都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第一次站在死亡的面前，没有人能镇定自若。

        跟在西野七濑身后的桥本奈奈未首先意识到了一切，西野七濑在哭泣中听见了对方严厉的嗓音：“大家立马回休息室！”

        她话音刚落，南乡唯疲惫而焦急的身躯摇晃地经过西野七濑面前，跑到未出场的成员面前，失去了往日温柔的经纪人不顾形象地扯着喉咙对后台所有的工作人员命令道：

        “把成员都带回后台去！活动终止，活动终止！”

        “藤原你给斋藤飞鸟找一个空房间，桥本麻烦你去照顾一下斋藤飞鸟。”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美绪你和平野把西野和白石单独带到一个房间去。”

        “美绪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美绪......”

        耳朵在的声音越来越小，无论是尖叫、哭喊还是其他的一切都在西野七濑失神的目光前变得无足轻重。

        她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这一定是一场梦。

        一定是一场梦......

        三村堇不会这么轻易从自己身边离开。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唱一跳，小堇的笑容与泪水，如此鲜活地存在着。

        “骗人的...”

        “骗人的...”

        无数黑暗的粒子嚣张地侵占了视野，少女感觉到她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白石麻衣的怀抱里，西野七濑晕了过去。

        “娜酱！！！”

        ——

        她回过神来。

        蓝天，白云。

        碧波，白房。

        西野七濑赤脚踩在刚过脚踝的水池里。

        能说是水池吗？

        她思考起这种细枝末节，凝聚起来的理智却马上被数分钟前失去亲人的悲痛所冲散。

        完全望不到头的浅水，被蓝天印上了湛蓝的色彩，水天相交之处，天与水的界限混淆在一起。

        水波平静无漾。

        西野七濑跪道在地，少女双手抱胸，将面部埋入了手臂之中。

        哭声影响不了这广袤的寂静。

        喊累了，嗓子哑了。

        眼睛肿了，泪流干了。

        少女心中的悲痛无法散尽，它就像水分被蒸干的海水，在情感的容器里留下了满目苍夷的盐渍。

        侵蚀着西野七濑的伤口。

        一旦回想起对方的笑颜，便会无时不刻的疼痛。

        蓝天与白云静静的流动，无风的世界里着偌大的水镜也只是一个寂寞的卫道士罢了。

        时光流逝。

        或许也并没有流逝。

        或许应该就躺在这里等死。

        西野七濑没有动。

        寂寥的世界出现一丝不协和音。

        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哗哗的水声逐渐靠近了西野七濑，却依旧没有唤醒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少女。

        直到那身影走到身旁，挡住了蓝天洒下的光芒。

        “痛苦吗？”

        软糖一般的温柔与甜蜜，又藏着稳重与成熟的气息。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跪在地上的西野七濑一愣，缓缓从臂弯间的黑暗里抬起红肿的眼睛直面宁静而温柔的阳光。

        就像那露出大白牙的笑容一样。

        知性而成熟的身躯朝少女伸出了手，松浦夏希站在年少的西野七濑面前，轻唤起两人共同的名字。

        “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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