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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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在说谎。”祁年晃了晃右手腕，宫灵的左手同样被牵起。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正被那个像手铐一样的东西捆在一起。
“怎么办？这下我到哪，你就要跟我到哪，连这澡也得一起洗了。”他嘴角不禁挂起一抹笑。
“阴险。”宫灵一手撑住木桶边缘要站起来，祁年只轻轻一扯，她整个人就结结实实地趴在他的身上，额头狠狠地撞到他的鼻子，甚至他的胸膛也像石头一般坚硬硌人，她差点被撞晕过去。
宫灵眸间怒气翻涌，再想起身，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臂将她揽了回去，牢牢地将她困在有他的狭窄空间里。
“放开。”宫灵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向他。
“你的眼睛……不放会怎么样？”祁年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眼睛上。
“你会后悔的。”她倏地抬起膝盖朝身下人踢去，那人反应也快，瞬间放开她挡了一下，宫灵趁机跳出水桶，水溅了一地，衣服也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你当真下得了手？”他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就在她身后。
“为什么下不去手？”宫灵下意识地拉开与他的距离。由于在水底，他比她湿的更为彻底。
“可惜了，我的地毯。”祁年自顾地朝床头一侧走去，宫灵手腕力气不及他，被他拖了过去。
他弯腰在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件衣裳，一手将身上的黑衬衫扯开，肌肉线条明显的胸膛就那样暴露在她面前。
宫灵自动移开视线，帐篷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很快，一场雨就要来了。
“把这个换上。”一件黑色的衬衫朝她丢过来，宫灵条件反射般地接过，在看到衣服那一瞬片刻失神。
“再磨蹭下去可都被我看光了。”祁年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宫灵低头，衣服正紧紧地贴在身上。
“无耻，转过去。”宫灵斜睨了祁年一眼，他倒是没有反驳，自顾地转过身。
宫灵将手中的衬衫轻轻一甩，衬衫恰巧落在他的头上。
“不准偷看。”她拖着他走到沙发旁，将她随身携带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包翻出来，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到一半却在袖子部位犯了难。
再看面前的男人，他只是换了条裤子，上身依旧什么都没穿。
最终，宫灵将宽松的t恤扯断，在肩部打个结，勉强把身体裹住，露了大半个手臂。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解开？”
这已经是第三次落在他的手里了，虽说没打算逃，受人桎梏并不好受。
“为什么要解开？”祁年将头上的衬衫取下来，目光落在宫灵纤细却有着好看线条的手臂上，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样柔弱无骨，虽不粗壮，看起来却紧实有力，应是与她多年习武脱不了关系。
“你究竟想怎么样？”宫灵警惕道。
“和你培养培养感情，顺便探讨一下小先知的问题。”祁年要上前，宫灵转到木椅后将眼前的人隔开。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了，更不会认为眼前的人是喜欢她。他与她纠缠，无非是看中先知这一身份而已。
“别妄想了，我和你不会有任何关系，既然你愿意这么耗着，我不介意陪你耗下去。”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只要他不动手，她就可能找到反攻的机会。
哗哗的雨点打在帐篷的防水布上，异常清晰，宫灵兀自在椅背上坐下。
祁年就坐椅子上，二人背对而坐，心思各异。
上次在茶馆，她只听到了影，茶馆的那个男子言之凿凿确信消息无误，那么外婆的死必定和影是有关的，即便他们不是凶手。无论身后这个叫祁年的男人有没有说谎，知不知情，她总会找到线索的。跟着他身旁不失为一条可走的路。
后背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触感，宫灵条件反射跳开。
“你做什么？”
“你怕什么？”男人收敛声色，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怕什么？当然是怕他会对她不利，扯什么先知。
“我们各退一步，你把它打开，我不走。以影组织的能力，就算我走出这座山，你想找我也是易如反掌。”
眼前的人陷入沉思，似是在思考她提议的可行性。
良久才道：“我姑且再信你一次，若是这次你还食言，我不介意做点什么。”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个东西就从她的手腕上脱落了。
宫灵注意到那个东西似乎不需要钥匙，按钮？或是机关？
“想知道？”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手铐”。
“没兴趣。”宫灵违心道，朝外面走去，还没等到帐篷门前，手腕就被握住。
“去哪？”
宫灵的目光落在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上，稍一用力将手腕抽了回来。
“看雨。”
说着，掀开帘子。
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从树林间哗哗落下。
草丛已堆积成水坑。
原本，宫灵是讨厌雨的，因为在那个雨夜有人对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可她却很喜欢雨，尤其是声势浩大的雷阵雨。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轰隆隆响起的时候，好像天空会破裂，有一种超脱与怅然之感。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天空、云层、雷声等一切自然的力量让人心驰神往。
宫灵静静地站在雨幕之后，眺望天边的乌云，等待着雷声。
3、2、1……
一道金黄的闪电劈下来，林中的一棵树被劈中，伴随着咔擦一声，直直地朝宫灵所在的帐篷倒过来。
“小心。”未等宫灵有所反应，祁年已拉着身边的人一个纵身跳到两米开外，转瞬间，帐篷被大树从中间压为两半，垮了下去。
“老大。”黄毛和眼镜男生及其他几个人急忙从帐篷中跑出来，他们有的披着雨衣，有的打着伞，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雨依旧没停，如同受到雷声的鼓舞，反而下的更大了。
“没事吧？”祁年松开宫灵，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
宫灵摇摇头，未做声。
“扶风，你的帐篷让给我，其余人散了吧。”
“好。”戴眼镜的男子点点头。
祁年拉过宫灵迅速钻到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她不着痕迹地将手腕抽回。
这间帐篷比刚才的那个要小上一些，却十分雅致干净，甚至还有一张小木桌和几本书。宫灵觉得这摆设有些熟悉，在溯源小城的某个巷子深处，也有这样一个雅致的人。
“奇怪，我在山林中住过这么多次，遇到雷雨的时候也不少，却还从没遇到树被劈到的状况。”
“自然界的很多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可能它们喜欢替天行道。”宫灵漫不经心地拧着身上的水，刚换好的衣服就这样湿了，她可没有第二套衣服可以换。
“你的意思是我作恶多端？”男人戏谑问。
“难道不是？”
她自顾地在帐篷中踱步，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储物箱里，过去打开。
里面都是男式的衣裳，衬衫、t恤、短裤……她挑了套t恤和短裤出来，回过头看祁年，却见他在发呆。
“我要换衣服，不准偷看。”
宫灵将一件衣服丢过去，正巧盖在他的头上，迅速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瞄了背后的人一眼，祁年将头上的衣服拽下来，转过身背对着她，脱掉自己的上衣换上。
外面的雨依旧未停，不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二人静默而坐，心思各异，眨眼间，天已经暗了下来。
“可以进来么？”帐篷外响起了戴眼镜的那个男生的声音。
“进。”
眼镜男生一手撑着伞，用身体撞开帐篷帘子布，一只手拎着一个硕大的竹篮子进来。
“长风他们做了晚饭，你们应该也饿了。”他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帐篷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目光从宫灵二人身上扫过。
“抱歉，没打招呼就穿了你的衣服。”宫灵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关系。”眼镜男生收回目光，到祁年身侧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万一有洪水从山上下来，这个地可能撑不住。”
祁年眉头微皱，“附近有没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
“只有那个地方。”眼镜男生回道。
宫灵注意到祁年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莫测。
“让大家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撤离。”
眼镜男生点点头，退了出去。
祁年在桌子前坐下，把篮子中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愣着做什么？不饿？”
算起来，宫灵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肚子早已发出抗议。
既然是给眼前这个男人吃的，食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在他对面坐下。
桌子上是几个大小不一的食盒，里面有刚煮好的汤面，还热着，面也没有坨，其他的盒子里装有小菜、熟食，还有两幅碗筷，显然是连她算在内的。
祁年盛了一碗面递给她，复又自己盛了一碗，大快朵颐了起来。
宫灵望着眼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看我管饱？”祁年并没有抬头，吃饭的间隙偶尔吐出这么一句。
宫灵拿起筷子，趴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你们经常过这样的生活？”
“哪样？”祁年停下筷子，抬头看她。
“嗯……风餐露宿，飘无定所。”宫灵将她所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不好么？”
“好么？”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们也是，自然是人类最原始的生存状态，它不该被遗忘的。”
宫灵不再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这个人的她不懂，犹如她的，大多数人也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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