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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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liang，圈里的人大多叫他jason，就像祝青云面试时候打听到的一样，他的很多事迹都不可考，比如年龄，比如婚姻状况，就连学历也只是知道他的mba学校，毕竟清池的另一个合伙人张一是他同学。
不管是草根还是精英，在这个圈子里能把自己ip化的人，其相关背景恨不得满天飞，人就是一个独立产品。而jason，不同的人说出来他的故事可能不一样，唯一共通的就是他是一个极富有个人魅力的人，清池资本的灵魂人物，别的消息，十个人嘴里能讲出二十个故事，这也是个奇妙的状态。
别人愿意打听你，说明你身上有值得他们看重的点，如果有一天投资圈的人不在乎你了，那么你和你的基金也快完蛋了。
在清池资本上班以后，祝青云发现jason工时很长，大大小小的项目他都会过，从不迟到，除此之外热衷于所有的体育锻炼，花边韵事无从考证，公司里的同事私下都怀疑他把这家公司当成了家人，恨不得成为一个精准的工作机器。
祝青云脑子里飞速的把l先生对应成他，再把苏南往他旁边一放，就像看到了hellokitty误穿侏罗纪公园，细思恐极，浑身一个激灵。
她打开和苏南的聊天框，快速的输入：“我刚在盈科门口吃饭，好像看见你了。”
字写好了停留在文本编辑器里，想了几分钟后她又扭过头问方严：“你说，如果有个事情你拿捏不准，这个事情是别人的私事，别人并没有告诉你，可你很关心那个人，你会主动向他求证吗？”
方严不急不躁的开着车，从容的回答她：“你自己都说了，别人没有告诉你。说明别人并不想告诉你，那你何必去问呢？做聪明人很容易，做傻子才难。”
祝青云“哦”了一声，方严轻笑了一声：“人性是存在许多灰色地带的，你别那么较真，再者说，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她看了看手机，还是忍住了没有发那条消息。
“要不先别回家了，我开车再带你溜达一圈？”方严说着话就打了转向灯，祝青云点点头，问他：“你能不能再放一个大提琴曲，我忘记你之前放的那首曲子叫什么了。”
“lament。”
她打开了车窗，风吹进来，带着北京夜色里的灯火，两个人沉默着，只有大提琴的声音，市内的路总是要限速，方严就往机场高速开，速度上了100后，能听见耳边的风声。
在一片黑暗里，只有隐隐可见的星星和旁边的人是真实的。
另外一边的故事截然不同。
北京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苏南从听说祝青云要面试的公司是清池资本就这么觉得，但她恐怕没有想到，连在小区门口也能被她偶遇。
l先生确实是jason，但故事和她描述给祝青云的并不完全一样，孩子不是jason的，只是情绪失控之下不理智的意外，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讲出来的一瞬间为什么要加工一下，可能是为了部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也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的蠢。
她搞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本质上是情绪化的，任何事物都可能刺激到她，一句话，一杯酒，凡是和jason相关的，如果不能忘掉，就可能使她失去理智。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开灯，苏南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jason坐在她旁边，屋子里看起来一点都不黑，也许是周围邻居的灯光反射进屋子，也许是因为习惯了黑暗。
jason看着她，叹了口气：“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
他眼里带着一丝悲悯，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苏南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结过一次婚，所以比你更了解。婚姻不是爱情，更像是家庭责任和彼此经济利益的交换，在我看来，把爱情拖入婚姻是没有必要的，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欣赏你，喜欢你，但要说爱和婚姻……”他抚摸着苏南的头发，笑起来眼角有了鱼尾纹，“爱情在我这里永远不是第一位的，你漂亮，聪明，和你在一起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但我毕竟不年轻了，我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
“我不想离开你。”苏南小声啜泣着，眼泪掉在jason的衬衣上，晕开了。
jason看着苏南的脸，这是一张被保护的太好的面孔，天真的面孔。很多年前他认识苏南的父亲，男人的朋友圈里偶尔会发女儿的照片，她会弹钢琴了，她生日party的视频，她爸爸会用宠溺的语气提起家里的小姑娘，直到后来他认识了这个朋友圈里的小姑娘。
第一眼见她，好像过往的岁月都描绘出来了，他像看着她长大一样。
但别误会，jason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他一直都是克制的，欣赏的看着这个姑娘成长，甚至作为一个长辈保护着她，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哪怕是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也是保护着她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可能这并不是保护，反而是另一种伤害吧。
jason拍了拍她，可能他老了。他想了想，沉声说：“我托了朋友找了靠谱的医生，照顾你的阿姨也请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去，你不愿意回家就住在我这里养着。尽量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事，对你不好。在这期间我就回国贸那边住了，过几天会来看看你。”
苏南当然知道，坦白来说这件事和jason一点关系都没有，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仁至义尽了。但她还是舍不得撒手，一直抱着他，也不说话，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关系是会结束的，人会离开，这都是人生的一段经历，相反，藕断丝连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jason深深的叹了口气：“经过这个事情，你总要学着长大的。今天我陪你睡着了再走好吗？你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成熟男性，从里到外做的都很到位，苏南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在他面前，就好像一个不听话的青春期少女。
当这些戏剧性的冲突过去的时候，苏南老老实实去了医院，老老实实的听阿姨的话，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什么。jason找的人让她甚至在医院里住够了一周，私立医院的床位再紧俏，也是有办法能让她多待几天，以免受风着凉。
出院的那天北京的天气显示重度污染，苏南裹的像个粽子一样上了车，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从手术开始，她除了回答医生的问题，几乎没说过一句话，手机也不看，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闭关修炼了。
jason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让阿姨做，苏南好像是在缓慢的思考，半晌说了一周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吃土鸡汤了。”
这真让人松了口气，别说土鸡汤，她要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行。
等阿姨煲好了鸡汤，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汤，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哭，睁着空洞的眼睛，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命运是没有怜悯之心的，人总是要学着长大，虽然长大的过程，属实有些残酷。
祝青云呢，她勤勤恳恳的在家收拾东西，看书学习发呆，思考思考接下来的工作，偶尔也去方严家待着，度过他们的二人时光。
两个人有时候一起在书房各干各的事，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但对于祝青云来说，向方严学习也是一门重要的课程。她拿自己男朋友当高端私教用，方严的deal更复杂一些，牵扯的不单是项目，也有利益分配的问题。很多看起来还不错的项目上投委会也不一定能过，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活儿。
她尽量都问一下自己查找不到的问题，“私教”也要用在刀刃上。
晚上坐在一起看电影，祝青云突然想起来一个片子，一边找一边问方严：“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片子叫《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
方严正在倒牛奶给她，闻言眼皮一跳。他把牛奶放在桌上后，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才半开玩笑的有些含糊的说：“这什么片子啊，名字这么长，你要不先把牛奶喝了，专门给你温的。”
祝青云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靠在方严肩膀上，指着电影说：“这是个瑞典电影，挺好看的，讲述了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在妻子索尼娅去世后，决定自杀追随却一直未果的故事。还有本同名小说，里面有句话，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刻，决定他们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那个故事，就不了解那个人。”
方严心里有些发笑，转来转去，他确实没看过这部电影，每当徐悦放这部片子的时候，他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看这种慢悠悠的故事，记忆是很矛盾的，兜兜转转人生里和他认识时间最长的有亲密关系的女生，竟然是徐悦。
不过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祝青云的面说。有时候他觉得祝青云对自己是好奇的，但就连好奇，都像是在斟酌能问到什么程度。
电影的剧情在往前走，演到他们刚搬到一起的时候欧维的妻子带了特别多的书，欧维说：“你怎么这么多的书啊？”妻子说：“是呀，厨房和架子上的都放的是。”欧维看了一眼房子说：“我需要再做些书架”。
后来一帧是整整一面墙的一直高到墙顶的书架。
祝青云小小声说：“这书架真有心，好的爱情也许就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方严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捧着杯子在认真的喝牛奶，和他对视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笑，语气里带了一点点撒娇的味道：“方严你不看电影吗？”
“看的，我陪你看。”既然这部电影和自己这么有缘分，他总归是要看一遍的。
也许爱情，是从爱一个具体的人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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