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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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聪明人相处的好处就在于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该过去，分享彼此的弱点和生活会让感情变得亲密，但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不用摆上台面。
显然，方严和祝青云都是聪明人。所以周二早上他们像北京城里的普通情侣一样起床，好像昨夜的一切都雁过无痕。
祝青云坐在车上认真的看bp里的销售关键数据，一级市场关注的是营收情况，所以有些数字她看的很细。她的脑子里详细的勾勒出一个图表，把这些相关数字一一对应进去。
方严瞥了她一眼，祝青云思考的时候有些呆呆的，时而蹙眉时而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他喜欢这些很生活化的瞬间，充满了烟火气，就好像她第一次留宿在他家，小心翼翼的问自己是不是能睡客房一样，有些童稚。
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淡淡的，谨慎的，让人充满了征服欲。
女人真有意思。
方严不由自主的想逗逗她：“小心晕车，上班第一周就这么认真？”
“你上班第一周不认真？”祝青云反问，“听说你是个完美主义者，我跟的小领导也是个挺认真的女生，所以要更仔细一些。”
“认真是好事情，但做一级只是认真还不够，我估计你现在做都是桌面调研，一天可能看好几个公司。”他端正了语气，“不用官话太多，哪怕就是一个小的summary或者一些有效数据，只要有用就行。每天见的项目有一大半都没什么用，所以你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判断项目的。”
点到为止，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个行业是离钱最近的行业，对于小朋友来说其实并不友好。如果你是在其他领域深耕多年的产品专家或者自带资源的vip空降兵，在优质项目面前的议价能力远高于应届生小朋友，认真干活只是个基础技能而已。
方严这种履历的人，说出来的话有其聪明之处，哪怕只是扫盲，祝青云也暗暗记在心上。
“对了，我现在小领导叫徐悦，好像还蛮厉害的，你知道吗？”北京的金融圈本来也不大，有交集的话她正好可以了解一下，徐悦从美国本科毕业后在某家知名快消公司做管培，后来才跳槽来的清池。
车停在了楼下，方严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不认识。”
清池资本是一个挺有性格的公司，单看jason这个人，就有点不按常规路线出牌，别人家公司都周一例会，他们周二例会。
例会是祝青云能快速熟悉环境和人的办法，jason坐在会议室中间，张一坐在他旁边，戴个黑框眼镜，显得丝毫没有什么存在感。
首先是简单的介绍了几位新同事，包括实习生，祝青云这种拿了正式offer提前实习的也归类在实习生里。如果在实习期间她表现太差劲，那么提前录用的offer也随时有可能被撤销。
接下来整个例会的流程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过被投企业相关的情况，主要是针对不同规律的公司的情况看一些相关的数据指标，保持一个常态观察，祝青云之前认为比较重要的财模反而没有占那么重要的位置，可能在更后期的投资会看，但并不是每个早期项目都能走到财务尽调这一步的，而且通常被投公司或者fa已经做过了，等到他们这边其实只需要看看是否合理，要不要降低预测之类的。
另一部分占比更多一些，主要是汇报他们正在跟进的项目相关情况，大家互相交流观点和市场动向，早期项目其实没有太多的数据可以分析，主要还是看项目的赛道趋势和创业团队，看趋势是理性思考，看团队是感性判断，投资经理和vp在推自己的项目，最终做决定的是jason和张一，当然，大部分时候是jason。
他一边听一边快速发问，有些甚至听了开头就让过掉，讲下一个项目，高效而精准，张一很少会反驳他的话，只在涉及到医药这种专业性较强的项目的时候，缓慢的发表一两句看法。
祝青云坐在会议桌后排的椅子上，这是专门给分析师和实习生们坐的位置，她脑子里短暂的想起了方严开车的时候好看的侧脸，也就只是短暂的想起，然后就被大量的信息涌入。
她一边近似同传记录一样的记下会议内容，有没有用先记下来再说，一边看着jason近乎冷淡但又掌控全局的样子。
祝青云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做成这样，像他一样，拥有自己的基金，拥有自己人生的话语权。
懒惰是平庸的温床，她不想变得平庸，这一点像极了她妈，但又不是那么像。很多人都觉得祝青云聪明又勤奋，可能聪明占比更多一些，只有祝青云自己知道，她是在拼命向前奔跑，在一个环境下就学会这个环境下的规则，然后积蓄能量，等待着那个机会到来。
有时候她会羡慕苏南，羡慕方严，羡慕那些本身就自带光环，起点就比她要远的人，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想，如何跑在他们的前面。
开完会出来的时候，jason对她点了点头，“青云，入职还习惯吗？”
祝青云脚刚刚迈出会议室的门，然后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把手背在后面说：“习惯的，都挺好的。”
jason看她那个小学生的样子，轻笑一声，“行，徐悦带你我放心，多学学，有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
有时候老板问你一句代表记得你这个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是真的想听你说什么，所以规规矩矩的总不是坏事。
她不理解jason对自己这个小分析师的关注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是自己面试时候表现的惊才绝艳，当时那个表现，不说跌份儿，起码不算好。
只能理解为可能是jason人好，平易近人。
祝青云先去工位拿上自己的杯子，然后去茶水间冲了杯雀巢速溶，速溶咖啡也是咖啡，能提神的咖啡就是好咖啡。
还没回到工位就收到了徐悦的消息，让她过去一下。
“青云，曼宁咖啡的ppt改的不错，我刚才发给你一个文件包，里面有10家都是做咖啡的公司，你快速的今天过一遍，然后做一个行业分析发给我。”她看了一眼手机皱了皱眉头，祝青云本能的留意着她的表情，徐悦短暂咳嗽了一声，“说到哪了，哦对了，不是每个公司都同样重要，融资最多的公司业务一定是最全的，这点不用我说吧。”
祝青云微笑，“好的，我今天下班前发给你。”
“今天先做这个，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医美项目的创始人。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下午可能也要在外面开会，有问题随时微信找我。”徐悦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
祝青云转身的时候听见她又说了一句，“别总喝速溶，有空去尝尝不同品类的咖啡，星巴克，瑞幸，tims要喝，曼宁这种新的小众咖啡也要喝。开票来找我报销，算你做市场调研了。”
做行业分析不是说只是看一些数据，要理解背后的意义。祝青云边做边总结了几个问题，分类提出来写在下面。
这是最开始的大框架，慢慢的她就可以根据自己的了解把这些内容填充进去，有种满足的安全感。
这些积累都是为了给自己的认知加底气。
等祝青云做完手头的活儿，办公区里静悄悄的，她才惊觉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地铁了，但整个人丝毫不觉得疲累。
从公司出来往地铁站走的路上，她看到方严发了好几条微信给她，是他之前做行研的思路和几个不错的投资类播客，多了解大环境，点才能串成线，首先要从了解做起。
祝青云有些想念起方严身上高级又好闻的檀香味道，她都没有问过他那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想起他，心里又泛起了甜意。
她回了条消息，“收到，我会认真学习的~终于下班了，今天还挺充实的，有点想你。”
那头很快就回了，“也想你，宝贝。”
另一端，同样也是挨着东三环的某高档小区，距离祝青云不到1km，方严熟稔地按下门铃，进门，把外套丢在客厅里，徐悦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然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呼吸声此起彼伏，男人和女人交缠在一起。
等徐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方严一边扣上衬衣的纽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ok”徐悦顿了一下，然后施施然看向方严，“你是找到女朋友了？”
方严吹了个口哨没回答，徐悦的卧室除了床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客厅也是，干净利落的像没人住，用祝青云的话来说就是少了点人气，这句话是说他自己家的，方严想，还好青云没来过这儿，不然一定要说这是样板间。
他走上去，真心实意的笑了笑，抱了抱徐悦，“祝你好运。有好项目也可以推荐给我。”
徐悦回抱了他一下，她也没什么伤心的，各取所需而已，到时间了自然就分开了。
刚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瞬间就拉开了距离，如果此刻在场的有第三个人，一定会觉得徐悦和方严像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他们面部的表情是一样的轻描淡写。
当然，兄妹是不可能的。
方严离开以后徐悦坐在客厅里，看《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这部电影挺平淡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乏味，50岁的欧维是一个怪人，他脾气古怪，尖酸刻薄，看周围一切都不顺眼，在妻子离世之后决定自杀却一直未果。
这片子她看了不下十次，她的生活和欧维一样乏善可陈。
刚才方严愣神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眉眼都柔和了起来，徐悦一方面觉得她和方严还是不一样，方严总归还是喜欢这种感觉到，另一方面也感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生又一次拿下了方少，上一个女朋友坚持了几个月来着？
从男女关系角度来看，她不喜欢方严，方严就欣赏她不喜欢她的这一点，两个人像是观点契合的哥们，但又有些微妙的联系。他们是一样的自我中心，一样的冷淡，所以没法和人发展出亲密无间的关系。
说好了谁正式谈恋爱就分开，这日期早晚要来，倒也没什么惊奇的。
很多人陷入爱情是因为寂寞，徐悦觉得寂寞不一定要用爱情来排遣，也可以是其他可探索的关系，她想了想下一个可以替代方严的合适对象是谁，然后打开电脑，拿电影当作背景音乐，开始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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