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希里态度心意坚定，第一时间就去潘西的住处搜寻他说的黑料证据，潘西住宅大门已经被市政议会贴上了封条，希里找了下别的道，从隔壁邻居的阳台撞破了阁楼狭窄的窗户窜进去，室内早被翻检过一次，连地下室入口也被翻起来了，直接敞着。

        希里下到地下室，不出意外这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到处是陶瓷碎片，潘西在这囤积的珍贵艺术品和画作全被收缴，地上杂物，她蹲下来掀开麻布，窜出来一只老鼠，毫不犹豫地踩死。

        她搜寻了一会，总算找打了藏匿黑料证据的地方，和杜琳诺夫人老宅藏匿黄金的手法如出一辙，隐藏在一块外表墙漆完整的砖头背后，不敲打听音根本发现不了砖头背后还有一个小空间，孔洞内存放着铁质盒子，打开盒盖里面就是一本手册。

        希里合上盖子，这里不便仔细阅读这些黑料，等回去了再看。

        带着黑料回到旅馆，兴致勃勃地翻看阅读，里面记载的内容真令人大开眼界，与潘西的贪污比起来，小本本上记录的各种骇人听闻的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积累的财富个个惊人。

        怪不得潘西这么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被放出去，这些文件曝露出去，市政议会每十个人挑九个吊死都会有漏网之鱼，挤榨出来的财富或许足够帝国一年的行政开销。

        希里合上本本，原样放好。阿瓦拉克说的没错，眼下不是送上这些黑料的最好时机，让菲奥伦兑现承诺也很简单，把本本撕成两半只给他一半验证真实性就够了，他不会不想掌握全政敌的把柄的。

        似乎已经看到账户上的数字在不断翻番，这样不断积累下去，或许还真能靠佛罗林把那座破烂宅子整修一新，这样以后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落脚的地方……

        她的思绪倏然开始发散，想到这栋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如果真的修好了，她会在那久住下去吗？也许吧。

        “吉薇艾儿小姐？”安法达贝凑过来，“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有吗？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安法达贝歪脑袋：“什么事，是因为这本书引起的么？”自她回来后安法达贝就注意到了，她带回来了一样东西，似乎十分重要，识趣地等待她翻看完并思考了好一会，观察细微的神情变化才主动走过来询问情况。

        “不是，没有关系。”希里顿了顿，忽然问：“安法达贝，你有一个……固定的住处吗？”

        安法达贝愣了下。

        “以前是有的。”他的第一句回答就让希里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冒犯了，“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久到我都忘记那天是什么样子了。喂，别用这种悲伤的表情看我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没有那么悲惨，可能就是成年了自然而然想出来到处玩一玩？哈哈，那不重要。”

        “有想过回去吗？”

        “嗯……想回去也不记得到底在哪里啦。也许有朝一日，我会结束吟游诗人的生活，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在院子里种上无花果树和风信子，还有洋桔梗！室内养一盆铃兰，窗前栽几盆薄荷和迷迭香，这样做菜可以现摘香料。我做菜还是很拿手的，就是经常没有烹饪的条件。”安法达贝越说越起劲，“不再四处奔波，每天就料理料理花草，再有余力的话，过上猫狗双全的生活，想想就很幸福啊。但那是很远的事了，肯定不是现在。”

        “听起来还不错。”希里的心情更微妙了，连安法达贝都认真考虑过以后该怎样生活，她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呢。

        “吉薇艾儿小姐，你是想休息停驻一段时间吗？”

        “也许……是这样吧。”以前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见证穿梭时空的一切可能，连对无穷可能的世界都产生了厌倦感，在有可以定居的条件下，产生想要停留驻足的想法，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哼，我还以为吉薇艾儿小姐会一直这么奔走四方下去呢。”安法达贝笑起来，“不过，吉薇艾儿小姐似乎只是因为有了栋房子所以想停留下来噢，这可不对。”

        “不对？”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舒适干净的休息地，那么我觉得香草旅馆的高级套房不就完美满足需求吗，还不用自己清洗被褥呢！我觉得，吉薇艾儿小姐真正想拥有的，其实是一个‘家’，不只是一个可以休息睡觉吃饭的地方，而是在外奔波的时候，知道有个地方在那里，有人在那里会等着你回来。他料理院子里的花草，清扫屋里的灰尘，永远铺着你回来时要休息的床铺，你随时可以结束在外行走的生活，回到这个不会变动的地方，休息好了，再去出发。”

        希里默然不语。

        “‘家’和一个可以住的地方精神意义是不一样的。单论地理上的方位，它们都可以随时转移。但‘家’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一套不动产，而是自己最珍视的人所在的地方，可以这么说，有挚爱的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希里还在沉思，如果这么说，凯尔莫罕和白鸦葡萄园都能算自己的家，不过维瑟米尔叔叔走了后，凯尔莫罕是无法再触及的“家”的幻影，仅仅是一座破败的古堡，杰洛特和叶奈法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总是打扰他们。

        至于……

        “吉薇艾儿小姐有珍视的，想要与之组成‘家’的人吗？”

        希里发现他嘴角扬着了然、仿佛早已看破心思的神秘微笑，这微笑让她倍感羞恼，她伸手去拧他耳朵，实际下手不重，就捏了一下，安法达贝哎呀哎呀地乱叫：“精灵的耳朵可不能乱捏！捏了耳朵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只有最亲密的人可以随便拧精灵的耳朵，一般只有父母对孩子、妻子对丈夫才会这么做。”安法达贝表情那么一本正经，“精灵的耳朵很脆弱很敏感的，所以在精灵的传统里，结婚前给耳垂打上耳洞，在婚礼上互相挂上定制的纪念耳钉或耳环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他说的表情那么认真，而希里还是第一次听说精灵通婚还有如此风俗，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安法达贝点头：“真的！不信你去问阿瓦拉克。”

        希里迅速起身，走出去没几步，回头威胁了一句：“要是我发现你撒谎，我要把你两只耳朵都拧三下！”

        安法达贝脑袋左一摇右一晃，轻佻地得意，甚至吐舌头，一点不怕希里的威胁。希里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信步上楼。

        “吉薇艾儿？你来得正好，我向塔里克了解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有必要告知你。”

        希里坐下来，很快被他说的重要讯息引导陷入了思考中，如此看来，希克斯的嫌疑很大。

        “要去帝国学院调查？”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至于那两个□□头目，毒杀总督对他们没有太大好处，被查出来影响的会是整个□□，不可能犯那么大的险。”

        希里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仅仅数月一次的信件交流，就能让总督绝望到自残自杀了？”

        “他们之间除了书签的交易往来，肯定还有别的信件在，并且极端隐秘，甚至瞒过了贴身秘书的眼睛，在总督官邸我们没有找到这些信件，可能已经被总督本人焚毁了。如果希克斯就是诱导杀人的真凶，他一定会好好珍藏来往信件，就像为自己手法得意的凶手会再次回到凶杀现场观察一样。”

        “做好准备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古劳皮安堡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做好准备了就会来找你。”

        阿瓦拉克嗯了声，注视着她：“还有别的事吗？”

        希里此时想起来，她找上他本来是为了问……问耳朵。

        在安法达贝面前立下了承诺，现在不问也得问，她厚着脸皮说问：“安法达贝说，精灵通婚会在婚礼之前打耳洞，在婚礼当天互相戴上耳环或者耳钉，这是真的吗？”

        阿瓦拉克沉默了一会：“为什么你想了解这个？”

        “因为……”理由说起来实在尴尬，“因为我捏了一下他耳朵。他说精灵耳朵很敏感，不能乱摸，只有父母对孩子，妻子对丈夫才可以随便一点。”

        “一般精灵是这样的，不愿意被他人随意触碰耳朵。不过要说脆弱，除了耳廓软骨结构与人类不一样，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阿瓦拉克顿了顿，“你想和精灵结婚么？”

        ？！希里差点跳起来，她被问住了，头脑空白了好一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突然变成了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什么语言都组织不出来。

        “看来我问的不是时候。”阿瓦拉克心平气和，“在艾恩艾尔，打耳洞戴耳环看新婚夫妇个人意愿决定，并不是统一的风俗，艾恩希德也是一样，安法达贝在乱扯。”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中途冒出的插曲实在让希里有些消化不过来。她茫然了好一会想到，此时处理事情的最优解应该是……

        “阿瓦拉克会愿意打耳洞吗？”

        对，就是这样，将回去将回去！

        “嗯，摸摸耳朵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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