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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晚膳前,静安郡主终于从醉醺醺的状态中醒来,她赶紧在女婢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然后提起裙摆跑去后院给殷晏君请安。

        “静安给官家请安!”静安郡主眉眼灵动,见到殷晏君忙屈膝行礼。

        殷晏君抬了抬手:“朕安,起来吧!”

        静安郡主生得貌美站起身嫣然一笑更是光彩照人,她对着殷晏君的小模样甚是亲近:“都怪兄长,官家来了青灵山还要瞒着静安,今日静安险些扰了官家的清净。”

        殷晏君对静安郡主这个娇娇气气的外甥女态度算是温和,淡淡招了招手:“过来吃点东西。”

        静安郡主弯起唇角便坐了过去,殷晏君饮食习惯很是清淡,大多都是些素菜,其中即便是略有几道荤食,却从不曾见他动筷。

        云水院中,徐砚清沐浴过后闲适地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话本子,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一堆才子佳人故事中翻出来的“绝世孤本”。

        木瑜站在徐砚清的身后,拿着帕子给他绞着头发,等到徐砚清那一头长发终于干了,他才开口劝道:“郎君,夜已经深了,您得赶快睡下,要不然明日晨起定然是要头疼的。”

        徐砚清这会儿正看到精彩之处,书中娇娇气气的小寡妇被强悍鲁莽的将军按在门后如此一番孟浪,小寡妇哭得泣不成声,将军只好粗声粗气地安慰。

        “郎君要是因为沉迷话本子而伤了身体,下次小人可不敢帮着郎君去淘书了。”木瑜没有办法,只能献出“威胁”的大杀器。

        徐砚清幽怨地盯着木瑜可怜巴巴地眨了眨水汪汪的葡萄眼:“好木瑜,就让我看完这一页吧!”

        木瑜哪里承受得住他家郎君这般姿态,一时不忍就放纵徐砚清又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还是他咬着牙将话本子从郎君手中夺了下来然后带出寝房。

        要是他将话本子就在郎君的寝房内,怕是郎君又会在夜里偷偷点灯看书。

        上次木瑜就忘记将话本子拿走,结果他家郎君就看看整整一夜,第二天他发现的时候,郎君就顶了一双乌黑的眼眶喊着头疼,之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精神。

        对着自己心爱的话本子伸出尔康手,最后徐砚清还是没有将话本子留下来,只能无趣地拉过被子,将自个儿塞进被窝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徐砚清就睡着了,他感觉自己又在做梦,而且还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梦,梦中的他就像是串在碳火上的烤肉,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

        脖颈后面那处皮肤又开始慢慢发烫,原本淡淡的水蜜桃味儿也变得越来越浓厚。

        徐砚清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只感觉身体里面一阵燥热,心底慢慢泛起莫名的空虚失落。

        第二日晨起,徐砚清躺在床上将自己团成个球状脸色涨得通红,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变得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之前还只是拿人家仙风道骨的道长做做春梦,春梦了无痕等他一觉醒来还是那个品行兼优的三好学生,现在他却怀疑自己已经憋成了个变态,而证据就是被窝里让人无比尴尬的情况。

        “郎君起床了吗?”木瑜隐约听到房里传出来的细碎动静,但是始终不见郎君起身,于是便守在外面喊了一声。

        徐砚清拉着被子捂住涨到通红的脸,但是鼻翼间又是令他格外羞耻的浓郁气息,于是他选择躺平装死。

        木瑜心里担忧得紧,他小心翼翼抬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再把自己的脑袋瓜子挤进去:“郎君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徐砚清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打热水过来,我要沐浴。”

        一大早上就沐浴什么的,木瑜可不是个小傻子,自然明白他家郎君为什么迟迟不起身了,于是憨憨一笑:“好嘞,我这就去让下人烧热水。”

        实际上小厨房里随时都准备着热水,只需要下人将热水打好倒进浴桶里就行了,徐砚清也不要木瑜伺候,将自个儿囫囵个埋进水里,他现在不想见人,实在是太羞耻了。

        徐砚清沐浴好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这才通红着脸将那件被他弄脏了的亵裤丢进浴桶里,还掩耳盗铃一般在水里涮了涮。

        稀里糊涂用完早膳,徐砚清躺在小院的桃花树下,懒懒散散得什么都不想干。脖颈后面酥麻肿胀的感觉一直不曾褪去,让他莫名有些心烦。

        抬头瞥了一眼阻拦视线的那堵墙,徐砚清心头又有些气闷,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凭什么他经历了那件事后一直“念念不忘”跟个猥琐男一样,对方却依旧还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过他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和以往一般,毕竟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郎君在看什么?”见徐砚清一直盯着墙头,木瑜顺着徐砚清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看树,看云,看天。”徐砚清有气无力地将目光落到遮住日光的桃树上,又想起梦中闻到的水蜜桃的香味儿,不由得砸了砸嘴巴:“也不知道这树什么时候能结果子?”

        “郎君,咱们院子里种的是仅供观赏的桃树,即便是结了果子也不能吃,但是山上种着许多蜜桃,现在已经开始结果了。”木瑜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家郎君是真的想吃蜜桃了。

        隔壁由于静安郡主的到来,所以为殷晏君研磨、奉茶的人就换成了静安郡主。

        徐砚清跟木瑜交谈的声音并不高,只因为殷晏君耳聪心静,所以自然就听了个清切。

        静安郡主只隐约听到徐砚清在说什么蜜桃,于是忍不住轻笑:“京都多传闻徐家小郎君最是顽劣不堪,如今竟没有想到还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

        “传言为虚,自是容易一叶障目。”殷晏君完成了早课,垂下眼帘将手中的笔墨放在一侧。

        静安郡主坐姿端正闻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官家说的有理,只怕是世人多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于是她便想到了昨日宴席上众人对徐砚清的议论。

        徐砚清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主儿,静安郡主对他又起了些许好奇,所以便投其所好往云水院中送了好些吃食。

        殷元城看得有些纳闷:“你前两天不是还对苏寒枫念念不忘,怎么这会儿又把心思放在了徐砚清的身上。”

        “那可不一样。”静安郡主浅笑盈盈:“苏寒枫是本郡主看中的男人,徐砚清却是本郡主打算结识的妙人儿。”

        “这有什么区别?”殷元城不解,觉得自家妹妹妥妥就是昏了头。

        静安郡主托着下巴轻笑:“苏寒枫如果合适,他将会是我的郡马爷,但是徐砚清如果合适,我们将会成为友人。”

        见兄长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静安郡主轻笑一声,起身离开不打算再解释下去。

        收了静安郡主的吃食,徐砚清礼尚往来也给对方送了些云水院厨子做得点心,木瑜有些不解:“也不知道静安郡主三天两头送吃食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徐砚清将手中最后一口点心吃下去,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静安郡主这般心思通透的女郎,若真是让苏寒枫给嚯嚯了,着实可惜啊!”

        难得一贯懒散的徐砚清决定多管一次闲事,搅了搅苏寒枫的精心设计的圈套。

        这两天徐砚清收到了几封徐羡之的来信,自然晓得苏寒枫在京都是怎么抹黑他的声誉。

        其实苏寒枫也是个人才,他没有找人哭诉,更没有故意抹黑,只是在一众好友面前露出自己的难堪,便赚得了一群人的怜悯。

        于是众人便将矛头全都指向了徐砚清,毕竟当初原身做得那些个腌臜事,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难得这种情况下静安郡主还能对他有好脸色,徐砚清如此想着便看到苏寒枫朝着这边走过来。

        “砚清。”苏寒枫走过来,脸上带着一贯如沐春风的笑意:“姨母近来总是担心你在庄子里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我这不就主动请缨过来看看你了。”

        徐砚清轻笑:“是啊,表兄一向比我懂事、孝顺,能有表兄陪着阿娘,怕是阿娘也很开心。”

        “瞧瞧砚清这话,吃得是哪门子酸醋。”苏寒枫听得出徐砚清言语之中的讥讽,却充耳不闻只当对方如同争怀的孩童,语气里满是宠溺。

        徐砚清没有搭话,苏寒枫却苦着脸将话题一转:“砚清可还是在为那晚的事情跟表兄生气?”

        听到苏寒枫提起那晚的事情,徐砚清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果然他猜得没错,能够住在殷元城这个小侯爷的院子里,还能让苏寒枫查不出一点儿细枝末节,隔壁那位道长身份绝对不一般。

        如此想着徐砚清便觉得当初他及时跑路是个明智之举,如今即便是那位道长要跟他算账,他也可以一口否决、拒不承认。

        “表兄说笑了,当初不过是砚清的一厢情愿。”徐砚清勾唇浅笑:“如今砚清也算是看明白了,所以便决定放过表兄也放过自己,多好啊!”

        徐砚清挑了挑眉梢,一双澄澈的眸子似乎能够看到苏寒枫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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