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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诗会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笔法姿媚,字势豪健,痛快沉着,显示着这艘画舫的与众不同。

  这面大旗一展,本就热闹非凡的汴河上下,再次掀起一股沸反盈天的浪潮。

  即便是对当前形势并不怎么熟悉的李重阳,见到这艘装潢精美、十分霸气的画舫,也知是谁家所有。



  当今汴梁,有如此财力和声势的蔡姓人家,除了四度拜相的蔡京蔡公相一族,再无他户。

  而李重阳也听绿萝提过,今夜的汴梁诗会,好像便是由蔡京五子蔡鞗主持的。

  蔡家的画舫一到,自然标志着,这场聚集了大宋京师权贵子弟和俊男靓女的汴梁诗会,正式拉开帷幕。

  果然,巨型画舫稳稳停在江心后,丝竹声起,鼓乐齐鸣。

  乐声中,画舫第三层的平台上,迤逦行出一群衣带飘飘、浓妆艳抹的女子。

  水袖一甩,柳腰微拂,便在这汴河之上,翩翩起舞。

  清脆悦耳的歌声也好似天籁一般,伴着乐声和舞姿,悠扬而起。

  “窣湘裙,摇汉佩。步步香风起。敛双蛾,论时事。兰心巧会君意。殊珍异蛾,犹自朝臣未与……”

  一出《薄媚大曲》演罢,乐声渐息,舞女退去。

  画舫之上,薄雾之中,缓步行出一个头戴玉冠、腰束锦带、宽袍窄袖、全身洁白的俊美公子。

  因为间隔太远,李重阳也看不清这公子具体模样。

  但只观其昂然立在灯火之中的风度,便知是个贵不可言的富家郎君。

  此人一出,汴河上下,顿时一阵骚动。

  特别是周围的女眷,更是尖叫连连。

  “哇,这便是蔡五郎么,怎生这般俊美?”

  “东京六公子之首,要是长得不美,岂非浪得虚名?”

  “如此俏郎君,若是哪家娘子能够嫁与他为妻为妾,真是死了都值啦。”

  “你这妮子想得倒美,以蔡家今时地位,非得是皇亲国戚、王侯贵胄家的娘子才配得上他。”

  “这倒也是。听说蔡家五郎不仅人长得俊美非凡,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特别是那一手字画,颇得公相真传,连官家也极为赞赏哩。这等身份,这等才学,如我等女子,焉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嘻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可从在宫里当差的表兄那听说了,近日宗正寺已在为官家最宠爱的茂德帝姬挑选驸马。而这蔡家五郎,便是位列榜首的人选哩。”

  “真的?难怪这次汴梁诗会由他主持,估计也是为迎娶茂德帝姬增加筹码吧。”

  “嘿嘿,恐怕的确有这层意思在哩。毕竟,蔡五郎虽然文才风流,但终归未曾进士及第。而那茂德帝姬,据闻生得倾国倾城、美.艳无方,堪称我大宋第一美女。兼且她也精通诗词音律,寻常男子哪能获得她的芳心?非得是那状元之才、潘安之貌,方能让她倾心哩。”

  “今夜若蔡鞗在这汴梁诗会拔得头筹,必定能够再添风采,指不定便能打动了那帝姬哟。”

  “咦,你这一番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

  “看来,今晚的汴梁诗会,拔得头筹的,必然便是蔡五郎了。”

  “是啊,若论文才风流,当今汴梁子弟中,哪个能与蔡五郎相提并论呢?”

  “若这蔡五郎真的能够娶得茂德帝姬,倒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哩。”

  “唉,这般说来,我们这些姐妹儿,也只有远远望一眼蔡五郎的福分了——”

  “……”

  李重阳看着傲立画舫的公子,听着岸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已暗自在脑海中的搜索框里输入了“蔡鞗”和“茂德帝姬”几个关键字。

  接着,一行行简明扼要的信息便呈现在脑海中。

  蔡鞗,莆田仙游人,蔡京第五子,官至宣和殿待制,娶宋徽宗第五女茂德帝姬赵福金为妻。

  靖康元年(1126年),金人南下,与其妻首当其难,被押往金国。

  ……

  茂德帝姬,本名赵福金,宋徽宗赵佶第五女,诸帝姬中最为貌美者,素有北宋第一美女之誉。

  封号茂德帝姬,母亲明达皇后刘氏。

  初嫁蔡鞗,靖康之变时,因金人久闻其美名,点名索要,与其夫蔡鞗及徽、钦二帝一起被俘北上,押往金国。

  后被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次子完颜宗望选中,被迫改嫁。

  完颜宗望病死后,又被迫改嫁宰相完颜希尹。

  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八月,因谷道破裂,在完颜希尹营寨中去世。

  ……

  看着脑海中这一行行检索出来的信息,再看着远处画舫之上傲然而立的蔡鞗,李重阳只能默默摇头。

  果然,蔡鞗真个娶了这传说中的大宋第一美女茂德帝姬。

  可是,这一对夫妻的结局,未免太过凄惨了。

  特别是身为一国公主、金枝玉叶的茂德帝姬,最终却沦为金人的玩物,实在令人扼腕。

  明白了蔡鞗和那茂德帝姬的最终命运,李重阳再看远处那风流无限的翩翩佳公子,心中只有悲凉。

  任你现在是豪门子弟、皇亲国戚,威风不可一世,三四年后,也将沦为金人的阶下之囚,连自己女人的清誉和性命都保不住。

  可悲!

  可叹!

  可怜啊!

  不过,此时此刻,潇洒俊雅的蔡鞗哪会料到自己以后的结局。

  听到此起彼伏的赞叹之音,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环视汴河上下一圈,然后把折扇一展,朗声吟道:“小窗开宴,草草杯盘具。欢喜走儿童,庆生朝,一年一度。风光好处,恰是小春时,香泛泛,酒醺醺,一曲歌金缕。承蒙列位郎君,诸位娘子不弃,前来参加这一年一度汴梁诗会,五郎这厢有礼了。”

  话音落地,蔡鞗顺势把折扇一收,抱拳向四周作揖一圈。

  这时,汴河上下,极为配合地响起叫好之声。

  “好!”

  “五郎好文采!”

  “五郎好风.流!”

  “五郎不愧是五郎,出口成章,好!”

  “五郎之才,我等拍马难及,佩服!佩服啊!”

  “……”

  一句句生硬简单的拍马屁之语此起彼伏,听得岸边的李重阳尴尬癌都快犯了。

  傻.逼二百五,这么冷的天,还摇个破扇子,冷不死你。

  到时金兵南下,你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会家破人亡。

  只不知那时,一个个是否还有今晚的风.流雅兴了。

  “船家!船家!”

  正当李重阳跃下船头,一边拿着绳索往堤上的船栓系着,一边在心头腹诽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呼喊。

  李重阳扭头,便见夜色朦胧的杨柳下,站着两个少年公子。

  一个锦衣华服,身材修长,手上也装逼似地拿着一把未开的折扇。

  微风拂过,吹得他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而另一个,个头比之矮了几分,身着蓝衫,头扎青巾,脚蹬步履,俨然一副小厮打扮。

  即便灯火较暗,李重阳也看得分明,这一主一仆两位少年,长得那是细皮嫩肉,俊秀非常。

  特别是那手持折扇的华服公子,脸上皮肤竟比寻常女子还白上三分,五官也精致得有些过分。

  “人妖!”

  “小白脸!”

  看着那白面公子,再对比下自己浑身上下古铜色的肌肤和腱子肉,李重阳打心眼里涌起一股轻蔑。

  这主仆二人,看来也如那些画舫上权贵子弟一样,都是养尊处优的豪门纨绔,除了附庸风雅的本事外,卵用没有。

  在心头仇富似地骂了两句,李重阳直起腰,转过身,盯着细皮嫩肉的两人,随口淡淡问道:“两位小官人,唤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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