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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荣王妃的求助


荣王迂腐,满是孝心,无底线迂腐的孝心。
  荣王妃拉着宁安的手走到假山梅树后,宁安给了阿朱一个眼色,阿朱站在不远处为她们守着,阿紫则是快步离开,去找宁王。谁知道荣王妃打着的是什么主意呢。若是王妃伤着了,王爷定会问责。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宁安背靠着门口,面上不解,心中防备。
  荣王妃在逼仄的假山后转了两圈,然后突然转过身,握住宁安放在下腹的手。“妹妹,你说,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了宁王私练精兵,你会如何?”京外废宅,地下十尺,精兵数百。
  “宁王独得父皇宠爱,为何要私练精兵?”她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甘霖寺一事,姐姐虽然久居王府,想必也是听得一些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如何能信?”
  宁安笑,“流言蜚语不可信,却可以在人心中埋下一根刺。”这根刺,每每被触碰、提起,就会让他心疼,开始只是微微刺痛,后来便会一点点深深刺入心中,再难拔出。
  她看着荣王妃,“荣王迂腐,愚孝,段段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亦或者说,荣王还没有这个胆子。荣王不会有精兵。她向前一步,靠近荣王妃,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是太子?”
  荣王妃看着她,“也可能是明王。”一个迂腐、愚孝之人,一个将自己的母亲,兄长,姐妹视为天的人,只需要说一句,为太子练兵,以防万一,便能够让他接下这些精兵,并偷偷的藏在自己的产业之内。
  荣王妃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我已经不想要他向着我了,可他不能不管他的两个儿子。”私练精兵,便是有谋逆之心。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算了,可若追究起来,便是王爷,也要满门抄斩流放。可事关自身性命,他如何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宁安沉默了一会儿,“你想我如何帮你?”私练精兵,抓到了是有异心,抓不到便是诬告。
  荣王妃面上闪过一丝焦急,“我也不知。”她只是很怕,“若是事破,我的两个儿子该如何是好?”若是荣王为皇上亲生,皇上总不至于要了孙儿的命。可如今皇上丝毫不顾自己的脸面,封了甘霖寺,凌迟了主持,囚禁了皇后,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日子,朝中的风向也完全变了。”原本满朝几乎都是支持太子的人,可如今,除了小部分举着太子的大旗,其余都逐渐转向了宁王。
  宁安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她看着荣王妃,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你可是知道什么?”
  荣王妃轻轻挣脱了一下,挣脱不开,便苦笑道,“若你说的是皇后与甘霖寺主持曾经私奔之事,我是知道的。”
  荣王向她提亲之前,她便同娘亲说了,娘亲直言道,“荣王非良配。”当时,她以为所谓的良配是指自己的出身配不上荣王,后来圣旨下了,她即将嫁入荣王府,娘才告诉她。非良配并非她配不上荣王,而是皇后私德有亏。
  “娘跟我说,皇后入宫前曾有一位恋人,两人相约私奔,后被薛公找回。”私奔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谁人又知道呢。“都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姐,多少知道一些彼此的事情。”这些,并不是薛公用了权势,便能瞒下的。明面上无人敢说,可私底下,他如何能管的住。
  入宫的女子说是要处子之身,可若真的有人想要作假,也并非无法鱼目混珠。鸽子血、鸡冠血,哪儿样不能伪装成落红。更何况当年的薛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手眼通天。
  “我娘同我说,若是日后薛公去了,无人护着皇后了,此事被人翻出,你觉得皇后与皇后的子女会如何?”只可惜啊,当时的她,并不以为意。
  “皇后偏向太子。”如同皇上偏向宁王一般。“他是从出生起,便被皇后当作继位者培养的。”其他的子女,都是太子登基的垫脚石。“功课不好,是荣王的错,荣王顽劣,影响到了太子;做错了决断,也是荣王的错,并非太子不知轻重,而是不忍心驳了亲兄弟的提议……荣王的出生,似乎只是为了给太子踮脚。”这些,她都可以忍,她都可以无所谓,可是如今,她的孩子们也要被教导着处处礼让太子的儿子,京中的好师傅,也全部都被太子府请走,一个都不肯让给他们,这让她无法再忍。“我试过劝荣王,可是他闭目塞听便算了,反而指着我不可理喻、独行其是。”他无条件的敬孝着皇后,无条件的信任着他的兄弟。对他们母子三人,不管不顾。“如今皇上对皇后以及皇后的孩子们已经疑了心,若是日后……”她不敢想。
  宁安没有应声,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她可怜她,却无能为力。两人离开的时间过长了,荣王妃说完后,轻轻拭了拭泪,两人便重新回到了宴席的园子。
  宁王迎上前,“荣王妃同你说了什么?”
  宁安贴近宁王的耳边,低声道,“回去跟你说。”

  萧姨娘今日可算是长脸了,雍王宽容大义,允许他们娘家人直赴婚宴,并亲呼了她一声岳母。这是她多年来,最开心,也是最长脸的一日。
  宁安知道今日可能会遇到萧姨娘,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之下。她似乎忘了,她除了是雍王新娶的王妃之母外,还是夏侯一门的姨娘,她们也似乎忘了,她不过是郑裕和的续弦,而非原配。她今日以郑夫人自居,可曾想过郑大人原配夫人的子女,心中是何想法?
  宁安淡淡的扫了一眼郑大人的长子以及嫁入承恩公府的长女,挂着浅笑对萧姨娘微微颔首。
  “萧姨娘,好久不见了。”出口才觉说错话,又忙道,“瞧我这张嘴,郑夫人,好久不见了。”她是见过死去的郑夫人的。每年的花灯牡丹节,娘亲总会带着她参加,一同参加的还有京中各个世家的夫人小姐。娘亲与先皇后相识,便是因为一场牡丹会。记忆中的郑夫人温柔贤淑,如沐清风。做的牡丹酥饼,又香又甜,入口绵软不黏腻。
  “宁王妃。”萧姨娘收拢了面上笑意,微微屈膝行礼。
  宁安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宁王站在一旁与秦长松说话,宁王问他,“事办好了?”
  秦长松笑道,“好了。”
  “可曾有察觉?”
  “无。”
  “那便好。”
  宁安站在不远处看着宁王,总觉得他的笑中满是算计,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她想了想,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何死去,无法投胎,又怎么会在地下等了千年呢?
  她的花田,数不清的彼岸花,生于邺城中,长于骨河旁。每一朵花下,都是一个不甘不忿的灵魂。他们不愿投胎,含屈带冤,扰乱地下戒条,最终被镇压在花下,永世不得超生。或许,某一天,她也会成为彼岸花下的一个无法超生的灵魂,也或许,她会魂飞魄散。
  孟婆跟她说,你要让他想起你,信任你。若不然,魂飞魄散。
  她知道,宁王从未信任过她,他从来不信任何人。
  可是自己,却是信他的。嘴上所谓的不信,不过是口是心非。
  千年的陪伴,烙在心底的依赖,如何能够忘记。
  忘不掉的。
  花田之中,有一杜姓女鬼总是偷偷出来,她喜欢唱曲,唱的总是同一句:自诩觅得如意郎,有眼无珠杜十娘;薄幸公子知多少?绝路佳人悔从良。她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故事,寄身花满楼  今夕为何夕。痛斥李甲惑于浮议,中道见弃。
  她告诉她,“世间真心二字,不仅难求,更是奢望,与其追求摸不清看不见的真心,不如市侩一些,铜臭一些,只求被人批判,是为粪土的金银。”
  宁安捏起一块香干送入口中,什么真心,什么实意,她其实无所谓,或许这将是她的最后一世了,她所求的,不过是自己的欢愉。如今的她,喜欢宁王,宁王待她又不错,这便够了。如今她的重生,改变了事情的发展,她对宁王有信心,他一定能拔出所有藏在暗处,想要危害他,危害夏侯一族的人,如此,便够了。
  宁王察觉到她的注视,回头看着她,咧嘴一笑。
  秦长松戏谑问,“怎么,真的喜欢上了吗?”
  宁王挑眉,“你觉得我对小安是虚情假意?”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你这人,不可信。”心思太深,算计太多,手段太损。
  “日久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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