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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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医生带叶涯来的夜市，夜市此时人还不是很多，不过也足够热闹了，各种小吃的香味飘一路。

        叶涯有一点的怕生，到了外面就紧紧地跟在林医生后面，也不太说话，时不时地扯一下林医生的衣角示意林医生慢一点，或者看见想吃的了也扯林医生衣角。

        然后林医生就给人买，除了比较刺激辛辣的东西，晚上应该吃的清淡些。

        最后穿过热闹的夜市，林医生带着叶涯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子，走进去七拐八拐地到一个红色雕花大门的小饭店前。

        红色雕花大门似乎挺久了门面有些旧，不过更是多了一种时光浸染的味道。

        林医生带着叶涯上到二楼，二楼比一楼就别致多了，古朴的木桌，墙边有一书架，整齐地排列了各种各样的书，隔着几米放一个绿色盆栽,看着很精巧让人也很舒服。

        镂空雕饰的木头将桌子分成几个小隔间，弧形的木格子窗，从窗往外看却是另一番风景。

        在二楼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小拱桥，下面是泛着波光的水，此时桥边的灯管亮起不算明亮的光，河边有柳树被风吹起。

        叶涯第一次见，格外欢喜，眼睛四处张望一直笑地眉眼弯弯，但是他也不乱碰那些东西。

        林医生带他进隔间，把菜单给叶涯叫他点自己喜欢的，然后默默看着窗外思考什么事情一般。

        等菜期间，林医生把冬瓜汤给叶涯叫他喝两口垫一下肚子，叶涯也乖乖地喝，可能是真的很饿了，直到一碗快见底。

        林医生就觉得不行，“别喝了，等会还要吃大餐呢。”

        叶涯才有些不舍地放下碗，突然问：“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吃？”

        林医生笑：“你喜欢这里？”

        “很好看，喜欢。”叶涯想了想然后点头。

        “不想去其他地方吃吗？”林医生问。

        “也想，和你去哪吃都可以的。但是我以后是不是中午都不能吃饭了？然后晚上就会有大餐！”

        林医生愣了愣，他没想那么多，因为以前家里基本就他一个，中午时间短他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食堂或者去附近找个饭馆解决，忙起来的时候自己都没多少时间吃午餐。

        家里多了一个人本来就有点不自然，原来还多了那么多隐藏麻烦，林医生觉得还是得联系叶涯亲戚，叶涯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会回到自己的地方，过他自己的生活，那时候，他对于叶涯不过是救命恩人或许只是萍水相逢过客。

        而他，至少现在觉得很麻烦。

        “……明天中午我回去。”

        “好！”叶涯欢欣着。

        菜全部上齐后，叶涯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流口水，依旧是看了林医生一眼仿佛林医生允许他才敢动筷子。

        “以后想吃就吃，不用看我。”林医生告诉他，林医生说了叶涯才敢动筷子，林医生看着叶涯跟个仓鼠似的腮帮子塞得满满地，嚼东西的频率也很快。

        叶涯吃东西总是很高兴，让看着他的都觉得很享受。

        明明是个成年男生的身体，一举一动却都跟个小孩子似的，虽然叶涯的娃娃脸真的很显小。

        叶涯给林医生夹了些自己喜欢的菜，嚼完了自己嘴里的东西后，就看着林医生：“很好吃的，你吃。”

        林医生犹豫了一下，夹起来尝了尝，点头：“嗯，很好吃。”

        叶涯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吃多了就撑的走路都难，要不是林医生制止估计他还能吃。喝了几杯红茶，红茶润胃消食，坐了一会儿结账后就慢慢地走出去。

        因为明天得回去做饭，林医生顺便带着叶涯去超市买菜，各种各样的菜、水果、零嘴塞了小推车满满一车，还放了一箱纯牛奶。

        林医生觉得叶涯真的太瘦了，至少在他这里时让叶涯长点肉，而且这个年龄段还在长身体。

        叶涯吃完大餐后整个晚上都有点兴奋，对着林医生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很幼稚的话，跟在推着小车的林医生旁边。

        “哥哥，我想要这个，薯片是薯片耶。”叶涯指着零食架上的东西，征求地看着林医生。

        林医生看了一眼架上的各种口味，不允许叶涯吃太多膨化食品，只让他挑两种口味，叶涯选择了黄瓜味和烧烤味的，高高兴兴地从零食架拿下来放进小车。

        “这个蛋糕看起来好好吃，好像很软的样子，那层黑色巧克力的东西好香啊，但是我现在有点撑了。”

        “哥哥，□□糖旺旺饼干妙脆角，还有巧克力！”

        林医生：“……”

        带孩子太不容易了。

        看着旁边各种各样一起逛超市推着小车的人，有朋友有小情侣也有家人，叶涯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突然问林医生。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人？电视上很多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推着车子时，总说是一家人。护士们跟我说，她们是一对，是一起睡觉的人。”

        “我们也一起睡过，现在还一起推着车子，那我们也是一对吗？”

        这是看了什么降智的玩意啊？

        林医生听见最后一句时，默了默，他觉得有必要给叶涯讲解一下正确的知识了，不然会误会很多事情，养成正确的世界观从小开始。

        于是林医生一脸认真给他科普关于一对的问题，“一对的通常意思是情侣，情侣指相互吸引并相爱，也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两个人承认彼此才称之为情侣。”

        “叶涯，听懂了吗？单纯地一起逛超市有很多关系，兄弟姐妹，朋友，家人，并不一定是一对。”

        然而叶涯只能选择性听懂，讲起心累。

        叶涯抬起头看林医生，“那我喜欢你算不算情侣？”

        林医生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不算。”

        然后叶涯就像每个小孩子喜欢问为什么一样，十万个为什么，追着林医生问为什么呀。

        林医生推着小车去结账，拿着东西往柜台放，嫌弃叶涯聒噪：“没有为什么，先闭嘴。”吵得他一脑袋全是叶涯软软问为什么的声音。

        中间夹着几句哥哥。

        叶涯的声音很清澈，嗓音很好听，吐字清晰，说话总是带着孩子的单纯和天真。

        柜台结账的小姐一边扫东西一边笑起来，“先生，你弟弟好可爱啊。”

        林医生笑笑不说话。

        买完后，带着几袋子东西开车回去，林医生觉得带小朋友真累，中间叶涯看见一个路牌有喜羊羊都要特别兴奋地指给他看，然后跟他讲喜羊羊的故事。

        回到家是十点多，叫叶涯先去洗澡，叶涯洗完澡后，林医生将买来的零食水果和蔬菜分开整理，每个东西放到该有的地方，就十一点多了，也去洗了个澡，看了会书，准时睡觉。

        16

        醒来第一眼又是叶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和昨天一样趴在床边看着他，身上还是那套大他两号的旧睡衣。

        林医生再次告诉叶涯不能随便进入他房间，要敲门什么的，然后叶涯就开始抽泣委屈地小声哭，林医生一看见眼泪瞬间没辙，只好先放弃。

        林医生闭下了眼睛自暴自弃地问：“现在几点了？”

        叶涯摸过林医生的手机乖乖回答：“6:23。”

        “你什么时候起的床，睡不着吗？”林医生记得在医院时叶涯其实和他是差不多的时间醒来，有时候比他还迟点。

        “6点，想和你一起睡。”

        林医生并不想起床，自己往里挪了挪，叶涯就爬上来很高兴地躺在林医生旁边看着林医生，于是林医生和叶涯一起又睡过去了。

        七点准时起床，林医生简单做了顿早餐就去上班了，现在冰箱里吃的东西多了也不怕叶涯饿着，就是一个人闷在家里还是挺无聊。

        中午一下班，林医生就开车回家，今天他不算忙，中午休息时间有一个半小时足够做饭吃饭了。

        打开门时，叶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见林医生回来了就跑到他旁边一个劲兴奋地喊哥哥，主动地拿出鞋子放在林医生面前。

        让林医生觉得自己在家里养了一只老母鸡，在旁边咯咯咯个不停。

        “叶涯，我听见了。”

        林医生在叶涯期待的眼神里穿上他放好的鞋子，挤洗手液搓了搓然后又洗手，从冰箱里翻找昨天买的蔬菜，想着做两个简单的家常菜，总之怎么省时间怎么来。

        叶涯去客厅关了电视跑进厨房黏在林医生身边，林医生走他也跟着走，但是又绝不碍着他，就是让林医生觉得有点烦人。

        “叶涯，去看电视别在厨房瞎转。”

        叶涯往旁边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不打扰你，就看看。”

        林医生只好将还没洗好的西红柿，放到水池旁，喊叶涯：“将这两个西红柿洗干净。”

        叶涯高兴应道：“好。”

        叶涯洗完西红柿后继续在厨房里看着林医生切菜炒菜，天然气的火焰亮起来，林医生有条不紊翻炒，火焰在叶涯眼睛里反映着光，叶涯笑起来，觉得林医生厉害得不行。

        叶涯眼睛亮晶晶地，一脸崇拜地夸林医生：“哥哥好厉害！”

        林医生让他退开些，不要往前面凑，怕他等会不小心溅了油到身上或许被好奇地去玩火，小孩子玩心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林医生又跟叶涯科普厨房里的潜在危险。

        等菜都炒好，煲的饭也熟了，林医生让积极帮忙的叶涯端了一盘菜出去放餐桌，千万告诉他小心不能打翻了，然后将饭菜都放好，两人去洗了手这一顿饭才终于开始。

        两个人，两菜一汤。

        吃完饭林医生又匆匆返回医院上班，挺麻烦的，还好今天他还不是很忙，下班林医生给病人照例检查问情况写病情记录耽误了会，然后才慢慢回家，这个点回家做饭吃晚餐也刚好。

        关了门在玄关换了鞋子进去，发现叶涯看电视看得无聊正一下一下点着头瞌睡，抬头看向电视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频道，反正不是叶涯感兴趣的动画。

        似乎是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叶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左右转了转脑袋，柔软的额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他盯着林医生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然后从沙发跳起来往林医生这边跑。

        不小心跑急了还没扑到林医生就差点自己绊了一跤，还好林医生手快地拉住了，林医生环着叶涯腰将他扶正，轻生责怪：“跑什么，等会磕地板上了。”

        叶涯站好抬头去看林医生，刚想说话，直接亲上了因为扶着他稍微弯着腰的林医生的下巴上。

        凉凉的，有点软。

        叶涯下意识伸舌尖舔了一下。

        林医生脑袋嗡了一下，直接松开了环着叶涯腰的手，他感觉自己被舔过的下巴像是电流流过一样，有点酥麻，又有点说不清楚的异样，他就直直地看着叶涯也不说话。

        叶涯这才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脚无措，手指着后面的电视结结巴巴地解释：“对不起，我就是高兴高兴……下次不会跑这么急了……”

        “下次注意点。”

        林医生擦了下，想弄掉自己不自然的感觉，不小心被亲了下下巴而已，没必要跟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计较。

        林医生去洗了把脸，结果叶涯不知道明白了什么跑过去跟他说：“哥哥，刚才我们是亲了吗？刚才那一下。”

        是你单方面亲了一下。

        林医生无情道：“没有。”

        “那要嘴对嘴才算亲？哥哥你低一下头，”叶涯天真地看着林医生，“我亲你一下。”

        林医生：“……”

        “我看电视说，亲吻是表达爱意的方式，而且会让人高兴。”

        “所以？”林医生洗米，淘了两遍后将饭煲上，然后去冰箱翻看食材。

        叶涯跟在他后面，跟到冰箱前，“我想让你高兴，下次我不跑那么急了，真的，我肯定乖乖的。”

        这不是让人高不高兴的事情，林医生也不清楚叶涯这几天除了动画还看了什么降智的东西，像上次那个“一对”的问题一样，虽然他没看过动画，但是动画肯定不教小孩子这个。

        在厨房洗食材时，林医生跟叶涯科普，防止他以后什么都不懂被人给骗了，“叶涯，人不能乱亲懂吗？要你遇到喜欢的人才能亲，你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会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亲。”

        叶涯不明白：“可我喜欢你也不能亲吗？”

        水池里水慢慢地流着，轻微的水流声，显出一点安静和缓的感觉，像细水长流的生活，还有感情。

        “你对我是依赖，是你需要，你的喜欢和亲吻的喜欢不一样，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你呢？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然后把她带回家，和她一起睡觉一起推小车子，还可以亲吗？”叶涯突然就有点难过了，“那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不和我一起睡也不会带我去吃大餐，也不会和我一起推小车子给我买东西了？”

        林医生洗干净食材，正准备切菜的手一顿，听见叶涯的话愣了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太复杂的东西叶涯听不懂却是知道难过的，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让叶涯知道自己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他的生活里不一定是他陪着叶涯。

        本来，大家不过陌生人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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