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雷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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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黑了,整个宫殿内陆续点上了灯火,星星闪闪。残月如钩被一层黑云遮住,渐渐爬上天际,好似挂在宫檐之上。周遭蕴着一层淡淡的清辉,冷落凄清。木槿树枝繁叶茂,凉风吹过,摇曳无声。
紫宁阁里只燃着两盏宫灯,屋内晦暗一片,愈发寂静。苏亦岚细步走上前将纱窗打开,微微探出头望着漆黑如墨天际中那一轮被乌云包着的残月,丝毫没发觉那纤秀的身影早已在月色笼罩之下在屋外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夜风凉如水,穿着微薄的中衣站了许久,禁不住发出几声咳嗽,苏亦岚下意识地将杏色披风裹得更紧。却一直没挪动脚步,她就想这样一直吹着风,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夏凝雪,似玉琢芙蓉,眸中清澈,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可是就在今日自己本有机会告诉她,但自己的口却硬生生说不出糕点有毒那四个字。
只因一切以大局为重,如今太医院的人去了不少,惟愿她能吉人自有天相。双手合十闭拢,指间的冰凉袭往全身,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苏亦岚连忙转身看去,一脸急切的模样,待走到妙雪跟前欲伸出手拉着她,手伸至半空僵硬地停留着。
妙雪自下午离了凤仪宫便是一脸冷然,在苏亦岚朝自己递出手的那一刻,绕过苏亦岚径直走到纱窗前轻轻关上,旋即扭身跪在地上道,“娘娘,夜深了,您该好好保住身子。如今太医都去了烟霞宫,娘娘若在此时病倒,只怕太医院人手不够。”
苏亦岚微微一怔,微长的睫毛颤了颤,即刻粲然一笑,收回尴尬的手状似无意拍打着自己的手臂道,“现在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妙雪绷紧着柳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声音极是低沉道,“在苏府,您是少主,妙雪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在宫中,您是苏妃,妙雪更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婢女,命如蝼蚁。”
苏亦岚蹙起眉头,心中好似被无数细片铰割着,满脸泫然,强忍着内心郁结上前欲搀起妙雪却闻着一声冷若冰山的话语,“奴婢身份卑微,怎敢脏了娘娘的手!”
苏亦岚只觉耳廓发热,心头越发冰冷,垂眸注视妙雪。她瞧着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仿佛不认识自己,眸底蕴着无尽的哀怨与责怪。全身霎时乏力,苏亦岚虚软地靠着楠木桌坐下,眼眶泛红盯着妙雪道,“我知道你怨我没能及时告知夏凝雪那糕点有毒,可若是我当场揭穿的话,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在那糕点中下毒。”
四下里静了下来,妙雪没有答话,只是木然的凝视着苏亦岚,眼中多了些陌生。苏亦岚心头一震,迎着妙雪直勾勾的打量还有猜疑,厉声道,“你该不会是怀疑是我暗中做了手脚?”妙雪的声音很是平缓,“娘娘都已经说过了,这世上再没有尹灵素,如今只有一个苏亦岚。”
苏亦岚听毕只觉晴天霹雳,妙雪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朝自己的心口刺去,毫不犹豫很是坚决。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也太快了,让她也不由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深谙袁竹汐的脾气,袁竹汐心中如今唯一牵挂的便是那个关在牢狱中的爹。如今袁成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即便皇城里的人封口如何严实,想必也逃不过她的耳目。鱼死网破的道理,苏亦岚知晓,所以她才会穿着得体的去凤仪宫拜见太后。想看看袁竹汐是如何与太后决裂的,却不曾想过她会用这种看似简单却致命的手段。没有毒死倪太后,却无端将夏凝雪卷入其中,果真万事不由自己所想。
妙雪见她未发话,薄薄的樱唇又吐出一句,“如你所愿,倪太后肝火动怒几番昏厥过去。夏凝雪虽无性命之忧,下半生却只能躺在病榻之上,昏昏沉沉地活着。皇上在书房内与大臣商讨防瘟救疫之事,听闻此事亦是龙颜大怒,竟然褫夺了皇后的后位,如今皇后被打入天牢。后位悬空,倪太后连番痛失羽翼,这下娘娘满意了吧!”
苏亦岚脸色骤变,俯下身子也跪着,双手握紧妙雪道,“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明知我也有苦衷。”妙雪闭了闭眼睛,缓缓才睁开,冷声道,“娘娘的苦衷就是为了您的复仇大业而不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苏亦岚虽早想过她接下来会说的话,可真的听着这话从妙雪口中讲出,仍是掩不住的讶异之色,美目睁得大大的,双手不由得松开,跪坐在自己的腿上,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凄冷的笑,“原来你这样想我,”抬头看着桌案上昏黄的灯光,缓缓撑起身子背对着她道,“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冷血无情。每每看着夏凝雪那双透亮的眸子,都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可是就在下午的时候我亲眼看着她吃下有毒的糕点,假意把她搂在怀中装出一副担忧她的模样,实际上却比谁都清楚那糕点有毒。”
妙雪心中一滞,清丽的容颜上罩着一层暗沉之色,语气坚定地说,“奴婢知道娘娘心中担忧夏淑媛接近您的目的,您怕她心有杂念是为了接近皇上。可是您错了,妙雪所知晓的是,夏淑媛自小天性使然,在家中待下人没有小姐脾气,逢年过节还会救济灾民。她喜欢娘娘,因着她视娘娘若亲姐姐,隔三岔五便派人送来她亲手做的菜肴、纸鸢。还有上次,绿头牌本来选的是她,可是她硬是跑去太医院请太医诊脉,说是身子不适不宜侍君。言已至此,娘娘还觉着夏淑媛接近您是另有所图吗?夜色已深,娘娘好生歇息,奴婢这就退出去”
苏亦岚闻言,心跳得又急又快,似乎要蹦出来。往后退了几步,木讷地看着妙雪离去。试着调匀气息,却终是哽咽难言。真的错了吗?难道她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人心善恶?看不清是是非非了吗?
忽听得隐隐隆隆之声,渐而惊雷不时响起好似要把整个天空都震碎,轰轰然不已。银白闪电仿佛游龙穿行皇城上空,肆意地乱窜着。电闪雷鸣,风驰电掣,将芜国皇城笼罩在黑蒙蒙中。宫殿角下的驭水螭首大口地喷吐着沿着琉璃瓦顺势而下的雨水,白茫茫水汽萦绕四周。
只见一个纤弱的身子撑着一把杏色雨伞,扶着宫墙踉踉跄跄地艰难行走着。终于行至烟霞宫门前,苏亦岚抬眸冷笑,将伞收起来,附在伞面上的雨珠连接成线般流下,滴落在地上,顷刻地上便湿了一片。
刚踏进殿门,便嗅着一股浓烈的药味,苏亦岚鬓角被打湿,微翘的睫毛上沾着雨珠,透着纷纷垂下的粉色布幔瞧去,屋内早已点放了数十盏宫灯,明晃晃如镜。烟霞宫内极是静谧,苏亦岚不敢发出大动静,轻轻迈着步子朝卧榻走去,只见夏凝雪安静地躺在榻上,仿佛睡得很深。
盼儿端着刚熬好的药送来,蓦地见着苏亦岚在前,又惊又喜,可手中捧着滚烫的药碗,竟不知如何是好,一脸难色道,“奴婢该死,竟然失了礼仪。”
苏亦岚立马温声笑道,“今日事出有因,你只管照顾好你家主子,本宫不会责怪于你。”掠一眼朦朦胧胧睡着的夏凝雪,心中一滞,有些愧疚,清声道,“你家主子不曾醒过吗?”
盼儿不由得泪水四溢,泣不成声,“我家小主待人平和,今日竟无端受罪,奴婢恨中毒之人不是自己。”苏亦岚听毕心中一酸,转过脸看着榻上之人,低声道,“这样的话断断不能让旁人听去,否则又要生事端了。你家主子昏迷不醒,往后还得依着你在旁好生伺候。药既已煎好,千万别凉了,给她喂下吧!”
盼儿嗯了一声,便走上前沿着床沿坐着,朝滚烫的药汁吹了几口气,旋即舀起一勺放在夏凝雪唇畔。药汁没喂进,倒是往两颊流下。苏亦岚连忙掏出袖中的丝巾,拭干那逸出的乌黑药汁,看一眼有些无助的盼儿温声道,“你只管扶起你家主子。”
可瞧着毫无意识昏睡过去的夏凝雪瘫软的靠在盼儿身上,苏亦岚伸出去的手竟不由得一颤,旋即抚平思绪将药一勺勺喂下。幽咽的坼声响起,盼儿将夏凝雪轻轻地放在床上,不忘将两旁的被角掖好,看一眼坐在一旁的苏亦岚,立马走在她前头跪下道,“奴婢在此替主子谢过娘娘,我家主子是庶出,自小便不得大夫人喜爱,老爷虽有心护犊却也惧怕大夫人娘家权势,故而只能隐忍地看着主子自幼被大夫人使唤,甚至凌辱。大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并无女子,本想从娘家挑出一个女子来参加此次秀女大选。老爷终于忍不住,不忍主子在家受责难,便铁了心要送主子进宫,后来的事娘娘都知晓了,奴婢也不多说。我家主子自幼失母,极少有人疼爱,在秀女大选之际被娘娘解围便已心存感激。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表谢,如今主子受了如此祸难,娘娘仗义相待,奴婢真替主子高兴。”
苏亦岚眉头微拧,心中早已波涛骇浪般思绪万千,怪不得自己总觉着她有些老成,原来竟是遇着这等子事,全是自己猜疑过了,禁不住懊恼不已。看一眼昏沉沉没有反应的夏凝雪,没了御花园时的活泼,又听着盼儿这一番锥心的话,苏亦岚唇角一勾道,“夜深了,本宫也该回紫宁阁了。你只管在这里守着你家主子,无须管本宫,本宫会好生回去的。”
升腾的水汽笼罩着宫殿,死一般寂静。雨势越下越大,落地的雨珠溅得宫墙湿了一片。雨珠打在木槿树叶片上,声声悄落无息。苏亦岚神色恍惚地行走着,握在手中的伞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顾不得捡,一脸懵然跌跌撞撞地走着。衣裳湿了大半,鬓角的雨水顺着衣领滑落地上,乌黑发梢上分明可辨晶莹的雨珠。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苏亦岚心下凌乱,她想复仇,可是却为什么如此放不下。有得必有失,可为什么还是如此难受?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宿命如此,不容她选择。
浑身已经湿透,刺骨的凉意袭遍全身,苏亦岚在雨中禁不住瑟瑟发抖,眸中早已雾气萦绕,唇角翕动。是夜,她竟觉着有些冷了。身子一软,竟不由得往前倾去,苏亦岚只觉双目玄黑,却没预想这一跌竟然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双手无力地垂着,却嗅着那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龙涎香,苏亦岚双目紧闭,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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