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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仇敌相见


款款行至容华宫前,金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刺得人有些晃眼。苏亦岚抬头看一眼厚重的挂在大门之上黑底金字的木匾,赫然写着容华宫三个大字,只是再富丽也终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一块木头罢了。

        一路走着,院子里竟也长了些杂草,妙雪好奇地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不由得嘟囔,“皇后娘娘好歹是一国之母,她所居住的容华宫怎么一副凄凉模样。”声音虽若蚊蚋,苏亦岚却听得仔细,淡然答道,“她这个位置,本就是个虚幌。即便皇上不喜欢她,可碍于她是皇后,总得给她留些面子,该有的都赏赐给她宫中,也不让人笑话堂堂芜国皇后。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也无须顾忌那些颜面。”

        妙雪略有些明白,微微颔首点头,却依旧四下张望,觉着有些怪异道,“照理咱们进了容华宫便会有奴才来接待,可都走了好一会,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那些宫人呢?”

        霍地一只灰色的雀子飞过,咭咭的发出声响,苏亦岚视线被它所吸引,直至那湛蓝如洗的天际,一望无云。随后便恢复了开始的安静,苏亦岚浅笑道,“连鸟儿都不愿意呆在这个清冷的容华宫内,更何况那些平日里见惯了宫廷纷争的奴才们呢?没了靠山,何苦还要守在这里任人欺凌。”

        妙雪听毕眼皮低垂,身为奴才在这宫里总是要替自己寻个出路,不由得心里一颤,想到自己的身世。自出生便是茕茕孑立,几经转辗被卖了几户大户人家,自有印象起她便作为丫鬟伺候那些人家的小姐。责骂凌辱鞭笞更是家常便饭,她终于忍不住那些人的责罚逃了出去,可身无分文的出门差点冻死街头,于是她才会有偷那些纨绔子弟的钱袋的举动。有过得手也有过失手,正是因着一次失手才让她遇到了他,苏晋尧,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男人。

        她记不得自己穿得有多邋遢,只知道失手被人发现偷了钱袋时,那帮凶神恶煞的富家少爷看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的骨头,更记得那伙人抄起一旁的木棍径直就朝自己的身上打来,那一棍子下来身上立刻便多了条红痕。而且他们并没有因着自己的求饶而收手,反是冷眼在旁讥笑自己。浑身是伤的她顿时觉着两眼发黑,看不清周围,伸出沾满血迹的双手想往前爬却被人用力地夹着腿。她以为自己从此会消失于世,忽然一抹青色长袍映入眼帘,她挣扎着抬头看去,正撞上苏晋尧那温柔的目光,后来才知道老爷坐在一旁垂下深青绣帘的马车之内。

        从此每当她难过之时便时常会想起第一次初遇苏晋尧时的场景,虽然她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却怎么也忘不了他抱着受伤的自己快步跑回苏府的时候。听着他心跳动的声音,她的心也咚咚如鼓敲响。可惜了那时年幼,老爷说府上不缺丫鬟,便将自己安置在尼姑庵中交由姑子们抚养,待自己十二岁之后才领进苏府,她虽有埋怨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老爷给了自己机会能够好好活着,

        庵里的姑子们都说她任性,因为她们不知道她偷溜出去只为了去苏府偷看他几眼,攀着白墙上一睹他练剑的风采。隔着那堵已经有些斑驳的白墙听着他在木槿树下吟着诗,虽然她听不懂,但她喜欢那种感觉,想象着他颀长的身影手执书卷仰头诵读的模样。曾有一次听着他读着墙里秋千墙外道,妙雪竟不由得笑了,自己不就是那个墙外之人吗?

        如今她似乎有很久没再听过他读诗的声音了,也没能看着他练剑。心里凉如水,此时陪在他身旁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疯癫的凌斯祺,她竟有些莫名的羡慕她。看一眼神色如常的苏亦岚,妙雪心中一凝。如果苏亦岚没有了选择,那么自己也同她一样再无退路,只能陪着她一起走下去,不管刀光剑影还是宫苑沉浮,只因她是他心中的牵绊。

        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大厅之前,苏亦岚明显感觉到妙雪的手有些发凉,便停下脚步,握紧她的手笑道,“你在这里候着吧!我一个人进去便是了。”看着她一脸担忧模样,苏亦岚搭着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清眸平和地注视她道,“不用担心,自从上次事后,我想她见着我只怕躲都来不及,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若她真的按捺不住性子,那便怪不得我了。”话毕抽开手,径直推着微微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青灰色的布幔随风漾起,整个屋内洋溢着一股哀怨的气氛。袁竹汐身着绛紫色牡丹花开长裙,发髻间插着一支九天凤钗,却是神色黯然地靠着炕旁的黄花梨矮脚木桌,托着腮帮子声音有些喑哑唤着蕊儿还有曾可喜的名字。却不见有人前来,禁不住怒气不已,自言自语道,“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中用的东西,本宫给你们的赏赐何其少,如今一朝不得势便忘了本宫待你们的好。可恶,本宫可是皇后,岂容你们这群奴才在本宫身上放肆。”

        话毕咳嗽了几声,那声音幽幽地回荡在空寂的屋内。袁竹汐默然抬头环视屋内,即便皇上从未宠幸过自己,但是那些妃嫔心里还是忌惮自己的尊位,日日请安。如今,袁家倒了,太后也称病歇息在凤仪宫里对自己不闻不问,容华宫门前真是门可罗雀。这也罢了,如今竟然连奴才也对自己丝毫不上心。恨意不止,她可还是皇后,虽然有名无实,可自己好歹也是名义上的皇后。

        皇上不准自己离开宫门半步,不能求情也无处求情,这些日子来,不记得自己已经流了多少眼泪。袁竹汐只觉得嗓子眼好似在冒火,燃烧着浓烟,声音变得嘶哑粗嘎依旧唤道,“蕊儿,蕊儿,给本宫斟些茶水。”

        正唤着几句间,一个青花瓷杯伸在自己眼前,袁竹汐立马接过大口喝着茶水,灼烧的喉咙似乎才得到解救。许是喝得太急了,竟被呛住咳了几声。一个温婉的声音清声道,“娘娘慢点,小心身子为上。”

        这个声音自己岂会没听出来,正是因着她,自己才会沦落至如此境地。袁竹汐眸中蕴着怒火还有不住的恨意,抄起手中的茶杯高高举起,欲朝她扔去。

        苏亦岚抿嘴一笑,丝毫没有退惧之色,“娘娘,若您心里高兴,想撒气只管做你想做的事。但是臣妾可不敢保证,皇上会不会对老国丈有所举动。”

        袁竹汐咬紧嘴唇睁大眼睛直勾勾瞪着苏亦岚,心中思绪万千,高举的手渐渐放了下来。苏亦岚若无其事地嫣然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旋即提起紫茶壶朝青花瓷杯中倒上茶水,再次递给她,但见皇后无意,便浅笑道,“看来皇后是担心臣妾在这茶水中下毒,既然如此,臣妾便自己喝了。”

        茶杯还未碰到唇畔,便被袁竹汐甩手打落至地。哐的一声响亮,这一声终于惊动了外头的奴才,蕊儿、曾可喜不知从何处走进来,妙雪也一脸茫然无措地走了进来。

        袁竹汐怔怔出了会儿神,望着那些平日里对自己躬身哈腰的奴才如今才来,厉声呵斥,“本宫需要你们的时候都死哪去了。”气得发颤的身子打着哆嗦,抄起一旁还装着热水的紫茶壶就朝蕊儿与曾可喜身上用力丢去。曾可喜与蕊儿瞧见主子如此动怒的模样,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躲开,任由滚烫的茶水浸湿衣裳。

        苏亦岚见状微翘的睫毛微颤,莞尔一笑道,“娘娘这是作甚,不过是不懂事的奴才,何苦气坏了身子,只管打发他们去做些苦差役便是了。”袁竹汐目光迷离,袖手一挥恨声道,“快点滚,本宫不想看见你们。”

        妙雪见状也随着他二人退出门外,屋内又恢复了方才的静谧。袁竹汐慵懒地靠在大迎枕上,冷眸若利剑射向苏亦岚,话音森然若寒潭,“瞧,本宫宫里的奴才都急着巴结你呢,你满意了吗?”

        苏亦岚浅笑着坐在一旁的楠木椅上,迎着袁竹汐恨意满满的眸子,隔了片刻才道,“娘娘这话,臣妾可担当不起。”

        袁竹汐怒目而视道,“当你诬陷本宫,陷害镇南侯的时候,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上下打量着苏亦岚,恨不得吞了她的骨头饮她的血厉声道,“仗着皇上的宠爱,这个宫里还有什么是你苏亦岚不敢做的?”

        苏亦岚坐着一脸平色,置若罔闻道,“臣妾不过说了自己该说的话而已,袁大人是您的爹,是国丈,这并无可厚非。但是娘娘请别忘了,民心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袁大人私下里的那些勾当吗?他一直都知道,却因着袁大人是国丈才几番隐忍。但是袁大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强抢民田、卖官鬻爵,民愤已起,言官的上表的奏折不断,悠悠之口怎能堵住,娘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袁竹汐听毕脸色变得很难看,只能用力地掐着手心,咬着唇角。她所言句句属实,不容自己分辨,怪只怪爹触到了皇上的底限。心中凄凉,良久才恢复平静,袁竹汐抬眸望着眼前的苏亦岚,冷冷开口道,“本宫不怪皇上,可你为什么要诬陷本宫?”苏亦岚淡然一笑,轻声道,“娘娘,您这话说错了,臣妾额际的伤是娘娘赐予的。”

        袁竹汐急怒交加,旋即神色淡然道,“贱人果真是贱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一副口齿伶俐的刁钻模样,本宫只能自认倒霉。”望一眼苏亦岚,状似无意脱口而道,“本宫如今已经大势已去,你怎么却来了这里?不怕本宫要了你的命?”

        苏亦岚握着茶盖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笑道,“娘娘深明大义,绝不会做出对国丈不利的事。况且臣妾是前来探望娘娘,娘娘怎么会要了臣妾的命呢?”

        袁竹汐有些发软的身子往后靠去,歪着头扫一眼苏亦岚,不屑道,“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已经将本宫害得这副模样,却来了这个冷冷的宫里,还想从本宫身上要什么?”

        苏亦岚呷一口茶水,芳香入喉,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之笑,状似无意瞥一眼袁竹汐发髻间的九天凤钗,缓缓站起身子俯下身子凑在她耳际一字一句细声说着。袁竹汐听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忍不住急怒交加,站起身子瞪着苏亦岚厉声喝道,“你妄想!”

        嘶哑的声音很是难听,苏亦岚却听得很仔细,将脸一扬粲然一笑,“只怕会让娘娘失望了,臣妾一定会取得自己所想的。”话毕伸出玉手轻轻扶正袁竹汐发髻间的九天凤钗低声道,“娘娘可要好生照看,要不然哪一日丢了先帝赐予皇后的九天凤钗,可怨不得臣妾。”

        目送着苏亦岚纤秀的身影消失在眼帘,袁竹汐紧紧抿住双唇,愤怒地攥紧拳头狠狠拍着几案,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背缓缓留下。心中一凉,冷飕飕吹着风,为什么?她以为只要自己当了皇后便什么都有了,可如今她却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都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如今她真是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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