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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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裴颜星和季昀不欢而散。
她很少见他生气，或者说是压根儿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情侣尚且要相处很久，才能见得对方的全貌。很遗憾的是，他们直到离婚后才经历这个过程。
不知道为什么，他生气的样子，也叫人有点心疼。
情场失意的裴颜星没有消沉太久，她很快把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严格按照学习计划安排自己的时间，早起背单词，上午听专业课，下午是政治和专业课真题练习，睡前英语阅读。
日日如此。
每周五下午会给自己放个小假，去超市采购，隔周会去m市看一次外婆，她倒是不爱回家，怕辞职和离婚的事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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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五日落时分，裴颜星照例在超市选购一周食材，开冷柜取酸奶的时候，撞到一个“老熟人”。
“不好意思…欸？”她一抬头，愣住。
“小星，你也住这附近？”
是邹磊，他今天穿藏蓝色棉麻衬衫配卡其裤，戴了条木珠手串，整个人很无印良品风。
“真巧。邹学长好，我刚搬到这边儿。”
裴颜星将一排低脂酸奶放进手推车，心中默默祈祷对方不要再继续追问为什么。
此时邹磊侧后方，冷柜旁经过两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小姑娘，一个偷瞄着他惊呼好帅啊，另一个则赶紧提醒她小声点儿，待邹磊寻声回头看，两个人已经调头挤进人海假装无事发生。
真没见过世面，裴颜星心想。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邹磊又转回来，神色歉意的对她说。
估计是同学会走漏的风声，裴颜星脚趾抓地…不过想想这样也好，也省得她自己挨个解释一遍。
“是吗，哈。”她干笑，难掩窘态。
“害，你看我提这些干嘛呢，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幸好邹磊够给面子，为她打了圆场。
“前面，前面有一家做蛋黄酥的，便宜好吃，他家还有试吃，走我带你尝尝去。”
吃过蛋黄酥，两人又转了转，各自填满购物车，结完账，终于到了话别的时刻。
裴颜星买了整整两大包食材日用品，邹磊帮她提到手推车里，走的时候她潇洒用单手去提，落败。
尴尬笑笑，裴颜星一手拎起一袋子，重的她甚至举不起手挥别，只得点头示意。
“我家真在附近，你看我也是腿儿着来的，让我送送你再回去，好吧。”邹磊从她手中接下一袋子来，言辞恳切。
“你这真没少买啊。”
裴颜星没再拒绝，她住的小区在附近八百米不到，过个路口转个弯就到了，确实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
“你那个儿童培训机构，最近生意挺好的吧。”
为了避免话家长，她率先把话题锁定到工作方向，男人聊起事业来，总是滔滔不绝，到时她只需敷衍捧场即可。
如意算盘打起，邹磊还没回话，裴颜星的手机铃声响起。
“哎，师傅。对，我是3单元502那户……嗯我那个抽油烟机……”
“啊？您今天过不来……得下周啊那行吧，那您尽量提早安排。”
前天抽油烟机坏了，只剩照明灯还能用，她打给房东对方说包在他身上，结果就这，裴颜星撂下电话，长叹一口气。
她正愁眉不展，旁边的邹磊却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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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出来啊，你还真行。”裴颜星看着头顶冒汗的人，递上纸巾。
刚才邹磊拎东西上来顺便帮她看了一眼，又上下楼买了个零件，再回来时三下五除二折腾一番，抽油烟机竟然就可以正常运作了。
“你忘了，当年我跟几个朋友在校外搞了个工作室，吃住在那，那会儿穷，哪件东西坏了不是自己修的。”
邹磊擦擦汗，话题回到过去。
“现在发家致富了，还得来帮我修家电，辛苦邹老板。”
她把话题拉回现在，以玩笑话揶揄他，又叹气。
“你呀，就知道笑话我，叹什么气？”
邹磊拧开一瓶刚从超市买的矿泉水，仰着头喝了几口，喉结上下鼓动，衬出好看的颈部线条。
“我在想……现在不请你吃饭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裴颜星看了看表，刚好七点一刻。
“只是今天刚好是我的放纵日，你知道吧，那种忙碌了好久终于放松下来，只想跟自己相处的时光……”
她摊开手，在邹磊开口之前，露出勉强的表情，抓抓卷曲的发梢。
“哦哦我懂的……其实你知道吗，我每天从机构下课回来，也只想赶紧回家换上运动裤。”
邹磊很快领会意思，他成熟了许多，如今讲话已进退自如。
“先撤了，忙你的吧。”
“有空再联系。”
裴颜星送走邹磊这位“苦工”，颓然靠着门，她有些自责内疚。
其实邹磊不错，只可惜恋爱需要多巴胺，很显然面对邹磊她没能分泌出这种激素。
简单做了香椿炒蛋、芥蓝牛肉、腐乳西生菜三道家常菜，取一碟腌好的泡椒萝卜，玻璃杯冲泡好柠檬红茶，坐下吃饭时正好八点。
裴颜星尽情享受着这美味而自由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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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正在吃饭的还有季昀。
城南头的一家融合川味，中式菜肴被做成日式料理的分量，盛在精致的碗碟里，以西餐的用餐顺序一一呈上。
此乃融合，着实荒唐。
季昀夹起一筷子开水白菜，汤感馥郁，菜心清甜有回味。
但他吃得疲倦。
阮凌每次谈工作，都约在下班后的私人时间，他已经陪她看了两场话剧，一次钢琴演奏会，用了三次西餐。
今天是第四顿饭，幸运的是终于不用再拿起刀叉了。
不幸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方这种明目张胆的好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季总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这就来了。阮凌弯起眼角，今天她特意点了泪痣，涂正红唇，挑高眉线。
“协商合作，怕不得麻烦。”
他答，放下筷子，拆开折成天鹅形状的湿手帕擦拭双手。
这是一双干净细长的双手，施力时骨节突出，泛着青白，阮凌静静瞧着，赏心悦目，可惜多了个累赘。
今天他也没有取下婚戒。
为什么不取？季昀答不上自己。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阮凌也吃好了，近来气温回升，她穿了深v女式套装，露着不多不少的肤感，扎高马尾，和温软的声音不同，她的妆容很是大胆，整个人呈现出略显张扬的美，如此耀眼。
方才进门时，众多男士的目光为之吸引，纷纷从女伴儿身上移开，好像聚光灯般投射到在她身上。
唯独少了季昀这一束光。
可能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梦到什么。”他不得不应。
“不是梦到什么，是梦到谁。”她歪着头，手撑下巴，暗示亦明示。
季昀只得沉默，幸好手机适时震动，来电人秦阿姨。他先眼神向对面的人示意致歉，而后接起。
秦姨说话冗赘，大意是讲外婆最近血压控制的不好，又念了几次头晕恶心，问季昀要不要抽空回家看看。
这些症状也都是老毛病了，他翻了翻行程表，最近的时间都被工作计划排满了，唯一勉强算私人活动的是周日下午季夫人的生日会，和季家还没完全闹僵之前，他不得不出席。
稍作犹豫，他答复“我尽量下周末回，最近劳烦你贴心看护，有事及时联系医生”，而后挂断电话。
点开裴颜星的微信对话框，上条消息是她昨天发的：这周末有事，不能去看外婆了。
季昀当时没回，这会想了想，敲了一行字又删除了。
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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