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区区自由

“京都城的习俗，定亲时，双方的家人持黄册，去男方所在地的官衙登记，领取婚书。拿到婚书以后，男方家要设宴招待女方家人，通常留宿一日，第二日返家。”镇国公说：“所以，借着这个由头，‘女方家人’在十五日那天去宁府住一夜，便很是合理合俗，不会引人怀疑。”

        他看向红扶苏，说：“这个‘女方家人’，自然应该是黄知府，但黄知府尚在病中，家又远在蜀郡，所以只能请人代办！

        这个人，最合适的，便是红少主你！因为你们唐、黄两家是世交，你跟黄裳也交好，你去，是说得通且合情合理的。

        而且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保护宁家人，万一发生意外，能掩护他们撤退。”

        结亲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是姑娘家自己去办，都是父亲或兄嫂之类的去过礼。

        红扶苏点头：“好！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我可以一起去。我是黄裳的大师兄，又是苏苏的未婚夫，一起去再合适不过。”云寒说。

        “不可！”镇国公却说：“云公子不可去宁府。”

        云寒：“为何？”

        “云公子身怀重器，且一举一动都在白敬的监视之下。你若去了宁府，便等于是给宁府发了一个免死牌！以他的谨慎，说不定宁太医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

        云寒沉默了。

        红扶苏总觉得他是不放心自己单独跑到宁桓家去，瞥了他一眼。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平时吃醋的样子……

        ……

        安排好了人，忠勇侯就让其他人都回去，只留宁太医、红扶苏、云寒三人。

        然后，他给了宁太医一个小瓶子。

        宁太医：“国公，这是？”

        镇国公：“毒药。”

        宁太医眼神一变。

        “白敬肯定是给张九林用了麻幻香，得知先帝还有一子。但是或许张九林也不知道具体是谁，所以他才派人打探。”镇国公说。

        红扶苏和云寒都觉得这个推断极有道理。

        “红少主有麻幻香，何九思也有！宁太医一旦失手，若他们反过来审你，宁桓便会暴露！”镇国公语气沉重：“龙符未到手，一旦暴露，必定是一场硬仗，届时两军内斗，死伤无数，黎民百姓遭殃啊！”

        他看向宁太医：“所以，一旦失手，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宁太医明显并不想死，看着那瓶子半天，双手有些颤抖地去拿那瓶子，却半天拿不住。

        红扶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宁太医看向她，眼神充满着生的期盼：“红少主……”

        然而红扶苏带给他的，并不是生。

        而是死得更快。

        她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放在他手里，说：“用我的吧！我的……不会有痛苦，三秒……”

        宁太医：“……”

        “这个，是特制的羊肠袋，可防酸碱腐蚀。”红扶苏又说：“一旦探听到，你要马上写出来放入羊肠袋，吞入腹中，无事自然好，一旦有事……或许……”

        宁太医笑了一下，深深呼吸，重重点头，将两样东西收起来，说：“好！下官拼死一战！希望可以得到龙符的下落！只盼……”

        他起身行礼：“国公爷！红少主！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们了！”

        ……

        密室外。

        燕芙蓉单独把宁桓叫去说话。

        “长公主殿下。”宁桓叫道。

        燕芙蓉：“私下里，你该叫我皇姐。”

        宁桓淡淡笑了一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宁桓。”燕芙蓉叫道：“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觉得你或许身在局中，有些迷惑，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要提醒你一下。”

        宁桓：“提醒什么？”

        “你喜欢苏苏，或是很喜欢，很想得到的那种。”燕芙蓉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燕芙蓉不是第一次提醒他了。

        宁桓也不觉得奇怪，只垂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是我亲弟弟，在同样的条件下，我心里自然是向着你的！”燕芙蓉说：“但是，只要眼睛不瞎，应该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人相爱！”

        “其实，男女婚配，难得从小定亲，相貌相当，还两情相悦的！我衷心地祝福他们。”燕芙蓉说：“你……心里有过祝福吗？”

        宁桓沉默片刻，说：“皇姐长这么大，或许并未爱过任何一个男子吧？”

        燕芙蓉：“说你呢！扯我身上做什么？”

        “我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就心、如、刀、绞！”宁桓看着她：“你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你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受！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怎么就无法理解？”燕芙蓉看着他：“问题的关键是，你要学会调整！忘记！否则……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呢？”

        宁桓不语。

        “你看黄裳！”燕芙蓉指着公主府的方向：“她最开始不也是喜欢云寒吗？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理智去控制，你倒是不如她？”

        “爱到深处，无法自拔！”宁桓说：“如果可以轻易地拔出，那便只是浅薄的喜欢罢了！”

        “可你这样对得起云寒吗？”燕芙蓉重重拍他的胸口：“说他为了我们的事情出生入死也不为过吧？你一边让人帮你打江山，一边觊觎着他的女人，还是人吗？”

        宁桓拳头紧握。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那个位置就更加地抗拒。

        因为他不能堂堂正正地跟云寒竞争。

        他欠了他，没有资格了。

        “跟黄裳成亲吧！”燕芙蓉说：“父皇封了黄之光忠义侯，把我们交托给他！你娶了他的女儿，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说，都是合适的。”

        宁桓笑了一下：“随便你们吧。”

        燕芙蓉看他的样子，突然心头火起，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随便我们？”

        宁桓神色淡然：“长公主殿下，你始终不明白，我所追求的，不过是区区自由，一人一剑走天涯！而已。”

        燕芙蓉冷笑：“‘区区’自由？你以为自由只是‘区区’？那是世间最奢侈最难得的！上至那昆仑仙君，下至黎民百姓，谁有你想要的那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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