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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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婴绕过风雅别致的小径,到了冷泉之口。
只见有一层薄薄的冷雾隔着,显得里面缥缈朦胧,犹如梦境。
容远平时在泉中之时都会施一个结界避免外人闯入,而此刻她一脚跨了进去,容远他竟然是破天荒的没有布下结界。
这不像容远滴水不漏的风格,她甚至有些怀疑苏眉说他在冷泉是不是在诓自己。
冷泉有十八处泉眼,十八处冷池,而容远喜欢的总只是那么一两个。
但却偏偏前世这十八个冷池都留下两人颠鸾倒凤的暧昧痕迹。
她怕冷,所以被他拽下去时总会像溺水的兔子一般把他当成救命的浮木。
而他也只有那时,全身是滚烫的。
天婴也不想自己一进来就想起那些轻浮的往事。
呼吸中的月桂花香也重了一些。
天婴踱步往冷泉深处走去,容远喜欢的泉池在一片月桂林中。
天婴发现其实容远很喜欢月桂树,可能是因为月桂树那泛着银光的清冷的花朵符合他清冷的喜好。
天婴也喜欢月桂树,因为那个月桂树下兔子捣药的传说。
而这时候月桂树上的桂月光闪着点点的银光,像近在咫尺的静谧星河。
月桂树下发着幽香,这个香味和自己进入发热期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极为相像。
所以天婴这段时日为了避免被容远发现自己的异常,还特地做了个月桂花的香包挂在身上。
月桂花林的尽头,迷雾漫起。
在朦胧的雾色之中,天婴看到白色的泉池之中一个极为俊美的白衣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青年即便是闭着双目,都显得极为的迷人,就像一尊被放在这里的琉璃像。
青年感知到她的到来,却并未睁眼。
他淡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低,带着几分不悦。
天婴道:“你不明知我会来吗?”
所以连结界都没有布下。
青年:“你甚是了解我。”
天婴:“并没有。”
容远并未回答。
天婴:“我有事想要问你。”
青年没有任何的回应,天婴继续道:“我的分/身和穷奇有什么关系?”
闭着眼的青年:“我还以为你除了桃源村什么都不在意。”
天婴:“自然非常在意。”
容远:“即便如此在意却也不到太阳落山,绝不回来。”
容远这话说得凉悠悠的。
天婴:……
天婴绕着她腰间那个装着月桂花的香囊,算是默认。
天婴:“所以兔兔和穷奇的眼睛到底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容远:“你先说说刚才桃源村的事。”
天婴:“什么桃源村的事?”
青年:“亲哥?”
天婴飞快地绕着腰间的香囊,然后道:“你不是说我到处是哥哥吗?多认你一个也不多啊。”
闭着眼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眼,他淡淡一笑。
容颜却是冰冷的。
这是天婴喝了归元水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样冷淡的神情。
他看向天婴,一字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
伴着那毫无温度的笑容他那双疏冷的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郁色。
天婴看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香囊。
容远看着她发白的手指,指缝之中溢出了月桂花香,与头顶这片月桂花树的暗香融在了一起。
在他眼中天婴总是天真的,她以为带了个香囊就能够掩盖她发热期发出的香味。
却不知道,这两种香味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香味中带着一点点稚嫩的青草香,比那月桂花多了一分清新,却也更加迷人。
容远:“你发/情了。”
天婴电击一般看着容远,雪白的脸上又晕开一丝丝红晕,
此刻她的肌肤白皙得如快要透明一般,一掐就破,在迷雾之中,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雾中海棠。
天婴的手慢慢松开手中的香包,“你多久发现的?”
容远:“从第一天我就发现了。”
天婴脸上露出了尴尬。
容远继续道:“你准备怎么办?”
天婴道:“自然是遵从天地规律。”
万物为了留存后代,都会交/配繁殖,这是天地规律,也是天道。
动物该交/配时,还是需要□□。
天婴:“我虽然是个兔子精,但是也不想像前世那般任你和青风羞辱,扔三只兔子给我,我已成了人形,也想好好过日子,想好好找一个夫君。”
这时候冷泉之中的水微微流动,天婴看见那白衣青年在水中朝自己缓缓走来。
天婴:“这事我考虑过很久,今天妞婶也说了,其实秀才也还是不错的。”
容远打断她:“够了。”
天婴:“我跟秀才很般配。”
容远:“你们哪里般配?”
天婴:“他是书生,我是妖,话本子里不都是书生和妖的故事吗?”
容远再次笑了一下,这极其冷漠的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隐藏的怒意。
天婴看着水中那个男子,此刻他冰冷的面容之中带着强势和不讲理,此刻的他比起谪仙,倒更像一只水妖,全身散发着危险。
天婴感知到危险,准备转身离开,但是一转身发现身前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前路。
她转身过来看着容远:“你做什么?”
容远一字一句:“我说了,你们不合适。”
天婴有些恼怒,“与你无关。”
容远抬眼冷冷地看着她,“你夜夜睡我枕边,你觉得这样也与我无关?”
天婴听到这里觉得他不可理喻,“是你强迫我留下的。”
容远道:“那又如何?”
天婴诧异地看着他:“容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蛮横不讲道理得连狡辩都不狡辩了。
容远这才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是你自己答应的。”
天婴:“可我没答应和你住在一起,容远,你能不能稍微讲点道理。”
容远:“我说过,这世间,不讲道理,讲实力。”
天婴觉得此刻的他已经不可理喻。
天婴直接道:“我这次来也是来告诉你,我已经进入发热期,想要嫁给秀才,以后晚上不想再回这里。”
容远缓缓转过了目光,一双眼中几乎是夹着风雪,凝视着她。
天婴继续道:“反正你都给桃源村施了阿诺法之界,外面的人找不到它,你不用担心穷奇饕餮,也不用担心你的草种受牵连,你好好安顿你的天下,你的三界,一百年后再打开结界,我到时候会来找你!”
容远打断了她:“那秀才可知你我之间的关系?”
容远指的是前生两人的关系。
天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我们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有楚汉分界线,我们清清白白。就连上次你吸我的药也是逼不得已,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告诉他的。”
对于她来说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那个前世已经不值得再去提起。
今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容远双眼如幽深的潭水一般漆黑,幽幽问:“是么?”
他话音刚落,天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了下去,全身一下被刺骨冰凉的泉水包围,然后她被一推,背紧紧贴在了身后的池壁之上。
还不及反应,一张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天婴的大脑突然之间一片空白。
上一次他帮自己吸药初始之时她处于昏迷无意识的状态,清醒之后虽然震惊,但也明白他是在给自己吸药。
可是这次,他就这么吻了上来。
天婴大脑空白了片刻,然后想要一把推开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他紧紧扣住,贴在了池壁之上。
他这次也不似上次那般只是在帮自己吸药,而是在自己的唇瓣上碾磨,甚至咬自己。
天婴两世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惊惶地看着他。
一双含水的双瞳几乎看得到微微的颤动。
容远也未闭眼,而是这么看着她。
天婴看到了他双眸中的怒意,看到了他宛如深埋在雪地之下的爆发的愤怒与凶狠。
天婴心中的容远总是从容自若的,哪怕他挥手之间让九重天腥风血雨,横尸遍野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的愤怒失态过。
天婴心中愤怒之余,生出了几分害怕。
这两种情绪让她更加奋力的挣扎,她用妖力想要驳斥他,却瞬间被他身上几乎是排山倒海般的仙力所压制。
用体力,却发现双手被他安置得死死的。
她想偏开头,她却被他立刻扭正了位置,总是以一种方便于他的方式去迎合他。
她想起上次阻止他的方式,张开了唇齿,想要像上次一样咬他,却不想刚刚一张口,他就狡猾地滑了进来。
奇怪的,陌生的感触让她大脑再次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她还是不放弃咬他,可是他有力的侵略和撩拨让她口舌发酸,竟然是使不出一点力来。
容远上一世对自己说不上是极具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任性,可是他生来聪明,极会撩拨,从来不曾这么没有章法过。
她原来想过无数次与他亲吻的感觉,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粗暴,没有章法。
几乎是要夺走她的一切,夺走她的呼吸一般。
她恐惧之中,眼泪涌了上来,却是倔强地将它们忍了回去。
本是怒目看着容远,却因为快要呼吸不过来,睫毛慢慢搭了下来。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之时,容远离开了她。
他看着池壁上那个气喘吁吁的少女。
前世也是如此。
娇气得很。
哪怕前世是她对自己先百般撩拨在先,她却比谁都缴械投降得都快,磨得自己咬牙切齿。
天婴这才稍微呼吸顺畅些,她迷茫惊惶愤怒地看着容远:“你,你做什么?”
容远握着她双腕的手指再次用力,只是用喑哑的声音道:“再来。”
天婴瞳孔再次一颤,“你……”
她话音未落,他再次堵住了自己。
刚才的新鲜空气让她大脑清明了一些。
她虽然依然惊怒,但是也学会紧紧闭住了唇齿。
手用不上劲她就用腿去踢他,不想还未伸出,却被他的双膝紧紧抵住。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拽入了冷池之中。
刚才的突变让她忘记了围绕周身的冰凉。
直到容远的腿贴住了自己。
她才发现,容远此刻身体的温度,是极高的。
容远他……
他要做什么?
容远似是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一般,他唇上动作没有停,他用传音术在她脑中道:
【做实你我的关系。】
今晚的容远一次次刷新了天婴的底线。
容远……
她说两人没有关系,他就要做实这个事吗?
她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此刻她周围一闪,容远一个斗转星移已经带着自己离开了寒泉之中。
但没有离得太远,就是在寒泉上的草地之上,一个她下他上的姿势。
两人身上沾的水全部变成了一颗颗透明的水珠,在周围漂浮。
与那随风落下的银色月桂花一起停在了空中。
天婴此刻身上变得干爽,也不再冰冷。
容远的吻也渐渐变得温热,温柔起来。
像是在慢慢地安抚着自己。
他收了他的怒意,收了他锋利的爪牙,不轻不重地舔着自己的唇瓣。
周围传来了月桂花的清香,这样的清香在容远周身的冷香之中,此时此刻带着一种难言的蛊惑。
她本已经进入发热期的血液开始喧嚣和沸腾起来。
它们很喜欢容远,是在她每到发热期就无法克制的喜欢。
天婴讨厌这种感觉,趁他再让自己喘气的空隙想避开他时,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点都动不了。
定身咒!
他居然对自己施定身咒!
“卑鄙……”
容远动作一停,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向来如此。”
卑鄙,冷酷,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语气冷酷,但是动作却轻柔了很多。
他的吻慢慢落在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一点一点安抚着她。
耳垂,慢慢落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带来一阵湿热。
让本就处于发热期的她一阵阵战栗,清醒的大脑开始麻痹。
容远太过了解她,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她冰凉的皮肤开始变得微热。
白瓷的皮肤也开始透出了一丝粉色。
容远想对她温柔,可是却控制不住对她用力,在她娇弱无比的脖颈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暧昧的红痕。
天婴穿着一件广袖衫,白藕一般的手臂露在暮色之中。
容远的手探入了她宽大的广袖之中,带着琴茧的手指碰着她细腻的手臂,然后缓缓托起了她一些,移到她的肩膀,按揉着她身后的蝴蝶骨。
那是熟悉的,每次都让天婴迷失的触感。
不同的是,比以往都失了容远该有的冷静。
而这一世虽然有着记忆,但是身体却是对他陌生,她在心尖发颤之余却也感觉了一些痛。
她有些怕,可是血液却在叫嚣,在狂欢。
意识一点点地抽离,一点点地被麻痹。
容远看着她迷离的眼神,也闭上了眼,再次地吻着她的唇。
前一世一世的克制,在这一世一击而溃。
他像是永不知厌的风,欺负肆虐那两片海棠花瓣。
冷泉的雾气之中,一片如星河一般的月桂花树间,露出了深蓝色的夜空,静谧的夜空之中,拂起的微风吹落着精小的月桂花,在天空中旋转着飘落。
一朵一朵,落在了悬浮的水珠之中,然后又将一颗颗水珠点亮了银色的微光。
温柔而璀璨。
青风飞驰到了生司阁,却找不到天婴与容远的影子。
他无奈跑去找已经入睡的苏眉,苏眉打着哈欠告诉两人可能在冷泉。
青风剑眉皱起,“他们?冷泉?”
苏眉听出了青风的防备。
他也知道有的事,怕是瞒也瞒不住。
他一个驰骋情场多年的浪子,在他们的三角关系上屡屡碰壁,于是也决定少插手为妙。
苏眉:“神君去泡冷泉,天婴追着去问他一些事,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想必跟桃源村有关,而且神君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也不会真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苏眉又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去找”
听了苏眉的开解,青风半分没有释怀,心依然沉甸甸的,没有回答苏眉,便转身就向冷泉走去。
冷泉是容远的私地,也是一个疗伤修行的圣地。
不过在苏眉青风受伤或者是修行需要的时候也会毫不吝啬地借给两人使用。
平日容远自己在里面时,总会在外面设下结界,以防他们误闯,今日却没有布下任何结界。
冷泉有十八处泉眼,十八处冷池,处处都很隐秘。
他根本不知道容远会在哪个泉池。
看着迷障一般的冷雾。
他竖耳聆听,发现这里寂静无比。
两人如果都在这里,怎么会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想着今日在桃源村中容远的诸多反应,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焦躁。
他直接用传音术在整个冷池喊道:【天婴,你在哪里?】
天婴的承受着容远几乎是不厌其烦的亲吻。
难以想象那个洁癖居然如此沉溺于他曾经如此不屑的事。
容远时不时地会让她缓一缓,喘口气,然后继续。
不复刚才的暴虐,终于变成了克制的轻柔,解开了在她身上施的定身术。
天婴的意识在迷失。
那双迷离的双眼终于缴械一般准备慢慢闭上,酥软得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弹了,没有发现容远的手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红痕。
就在这时,冷泉之上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天婴,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让天婴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一双眼睛立刻清明。
她感觉得到容远也微微僵了一下。
青风!
是青风!
她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此刻若说她有最不想见的人其中一个必然是青风。
她忘不了前世青风每次看着自己与容远在一起时那种鄙夷的表情。
今生明明自己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狼狈的一幕,却又庆幸他的到来。
终于有人能来阻止这一切了。
她发现自己能动时,试图撑起身想坐起来。
“青风……”她根本没有想到她开口时会是这样有气无力,沙哑中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
不想,她声音一出,容远眼中燃起一丝火星。一把将那看起来有几分可怜的小妖推到草地上,俯身下来,咬了自己一口之后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秀才,青风,穷奇,饕餮。
他受够了!
天婴眼睛再次变得湿润,她用力地想推开容远,却发现根本一动不动。
疯了!
他疯了吗?
她想拼命将他的舌头抵出去,却是引发着他更加用力愤怒的侵略。
天婴拼命抵着他,却被他按住了双手。
一阵风哗哗地吹过。
吹起了停在空中的水珠,有一些落在了天婴的脸上,和她的眼睫上的泪珠混在了一起。
被水珠挡住了视线的目光中,她看见月桂树下站着一个青衣少年的影子,少年的轮廓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凌厉。
风,骤然而起。
月桂树的银光之下,青衣少年目中犹如狂风暴雨过境,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最敬仰的人,在这样对他喜欢的姑娘。
“神君?”说两个字时,他语气带着几分破碎。
容远这才离开她,冷冷把目光移到了青风脸上。
天婴刚才一刻被容远弄得意识抽离,大脑一片空白,现在都还在嗡嗡作响。
她回过神来的一瞬间一把推开了容远,他这次没有制止她,而是顺着她的力,站了起来,站起的时候,帮她把滑下来的衣衫拉上了肩膀。
此刻的他依然白衣胜雪,衣衫整洁,眉目清冷。
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走到小妖身前,将她挡了个严实,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姑娘动情后的美艳。
他冷冷地看着月桂树下那个愣住的青衣少年。
语气平淡地问,“有事?”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他所见到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大脑之中。
他出身虽不是书香世家,却一样在意这些礼义廉耻。
他无法将此刻那个青年与曾经对自己循循善诱的神君联系到一起。
无法将他和曾经告诉自己:天下谁人不无辜?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夜风吹着容远的白袍,也吹着青风的衣角。
此刻的气氛如此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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