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 番外七 造物之初始（五）

“不止是光明和黑暗,  时间和空间……虚空与大陆。”

        大地之神弯腰捧起一团泥土，注视莱恩以及他怀中的安德鲁说：“我从哥哥的诞生及创造中有所感悟，我会创造出外形相似神明、但并非生而拥有神之力，是善于汲取和学习的种族……此外大地的本源也在向我诉说,  我需要以哥哥为原型创造大地守护之龙。”

        “天空亦是如此。”

        天空之神扇动后背洁白的羽翼,  双脚不落于地,  目光朝光明神看去,  “由我所创造的种族会与光明神的造物外形相似，生活于天穹之上。我还需要创造天空之龙,  可是……”

        天空之神嘴唇微抿，目光从光明神再看向莱恩。

        他会创造天空之龙,  但是在天空之神的感知里，天空之龙在不久的未来会‘消失’。

        明明应该是生命力漫长的巨龙,  却比他真正所要创造的种族寿命更短。

        在还未创造之前天空之神已经确定，由他创造的天空之龙……在未来一定会拥抱死亡与新生。可即使已经提前预知到未来，创造天空之龙依旧是必须要完成的神职与使命，不然会伤害天空之本源。

        “你所预言的死亡也许并非真正的死亡。飞鸟青睐天空,  它们也会有停于枝头歇息、落于大地觅食之时。”

        莱恩手指轻抚安德鲁的龙角,  抬头朝翱翔于云中的天绵鸟看去，思索数秒后轻语道：“当天空之龙‘死亡’，龙之骨可能会化为漂浮于天穹的岛屿，也可能堕落至冥界……分裂的龙之身躯与灵魂会幻化成天空之种族，龙血中诞生翱翔于天际的飞鸟,  这并不会对守序破坏之神造成伤害。”

        安德鲁扇动龙翼,  闭合龙嘴朝天空之神低嗷一声。意思是让他不用担忧，自己不会因为天空之龙未来注定的陨落、阻止天空之神对天空之龙的创造。

        天空之神的情绪顿时放松，除黑暗神之外的六位君主同时看向天空之神,  兽神同样朝天空之神看去。

        天空、大地，深海中皆会诞生魔兽，他为兽神，他的信徒不止只有魔兽。

        听见大地之神和天空之神及莱恩的言语，卧于贝壳中星沙上的海之神眸色阴暗。

        在莱恩准备细说更多时，海之神鱼尾轻轻摆动，尾侧鳞鳍与纱像是摇曳着水之碎星粉末。他将上贝壳掀开，右手捂住胸口压制情绪，眼中满是疑惑和困扰的朝莱恩真诚询问：“哥哥，我同样对创造收获更多的感悟，已经可以开始尝试创造生命，但为何执掌大海的我不用创造海之巨龙？”

        大地之神要创造大地守护之龙，守护和庇佑她未来真正需要创造的种族。大地之神创造的种族未来似乎会有无限可能，但在诞生时会很弱小，等待大地之神创造的种族成长至一定程度，大地之龙那时将恢复自由，不再需要继续守护的职责。

        天空之神要创造天空之龙，即使已经预言死亡，陨落的天空之龙会分裂灵魂、幻化成更多天空之种族，虽死但能以特殊的方式延续生命。

        连光明与黑暗、包括虚空……然而身为与天空、大地，并为新生世界中三位重要本源神之一的海之神——

        海之神已经清晰感悟创造生命的真谛，但他却不用创造海之龙。可是在海之神所感悟的本源里，明明海洋也会有龙的存在。

        莱恩视线从天空收回，虚无之主的化身朝海之神看去，再微微移至他身后到来的水之神。

        看见虚无之主隐晦的暗示，天空、大地等本源神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微妙，海之神的从属神则同时陷入沉默，目光在海之神以及水之神、水之神发中尖角之间徘徊。

        都无需莱恩更多去解释，他们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水之神掩盖袖中水仙和花中灵魂的存在，在诸神的注视下礼貌停在莱恩身前，面朝莱恩以及他怀中的安德鲁、身旁的虚无之主友善问候，低声轻语：“哥哥，我已领悟创造，我的造物为水。”

        江河与湖海皆为水，既是提醒也是友善的忠告。然而海之神并未接受水之神的提醒，只当忠告是威胁，贝壳外的鱼尾停止摆动，眸中的光亮微暗。

        虚无之主收回视线，无视如神经跳动的‘黑线’，手掌轻抚安德鲁的额头，继续认真观察他的皮肤和鳞片。大地之神、天空之神，光明神……空间之神等等，他们视线皆平静的从海之神身上收回，与虚无之主一起观察安德鲁的特征。

        精灵之神扇动后背羽翼，与生命之神一起安静朝莱恩靠近。兽神停在原地心中思索，四季神与森林之神、冬雪夜等神明低声交流及探讨。

        不用创造的死神怀抱镰刃，睡神在梦中记录，大海的从属神皆不敢言语……不受氛围所影响的吞噬、止泣、瘟疫、贪欲，以及魅惑和怠惰六位君主，他们区别于黑暗神能亲手创造新的种族，他们的‘创造’与大陆诸神的创造之物相关。

        冥界虽然不止只有神明，现有的生命体多疯狂。当大陆诸神的造物死亡，灵魂与身躯堕落冥界，再经过炼狱与地狱之火的转生与改造，死亡种族能成为冥界君主们更信任的随从与信徒。

        此外亡者获得君主之恩赐也能重生，炼狱之火中还能诞生新的种族。等待黑暗神开始真正的种族创造，另外六位君主会借予他自身本源，让同一个种族拥有更多不同的形态。

        黑暗神的选择不会与另外六位君主有争执，提前挑选自身钟意的造物。与造物种族的神明交好，冥界中的七位君主已经达成共识。

        至本源中孕育的诸神寿命皆漫长，但同样会因各种原因而死亡。除了创世之神、以及暂代管理创世权柄的莱恩，神想要创造神非常艰难，虚无之主也无法轻易做到，且他也不会去创造永恒的生命。

        非创始神创造的种族不会拥有永恒寿命，生与死的循环才是正常的轮回。创造之前莱恩已经对诸神叮嘱和教导，在非特殊情况下，神明不会为造物强行延续永恒的生命。毕竟真要这样做，神明也容易伤害到自身本源。

        死亡并非是无礼的行为，分离会令情绪难受，冥界君主们可以等待，也可以帮助朋友遗忘、封锁相处的记忆。

        在海之神准备开口‘友善询问’之前，莱恩左手连蛋壳托起安德鲁，右手将他的前爪和龙尾展示给诸神观察，颌首回应水之神的问候后看向海之神回道：“大海无需创造海之巨龙的原因，是因为水龙神早已诞生。只是因守序破坏之神的原因，所以才被暂时封印神职与本源。”

        “你执掌海之本源，与水龙神所执掌的本源可以互不侵犯、也可以相互融合。你们会有不同的造物，能选择一起合作完成创造，只是……”

        莱恩声音短暂停顿，视线从海之神移至水之神发中尖角，声音一如往日般温柔：“因水龙神自身神职及权柄的原因，你与她之间，暂时只有水之神能创造与水相关的巨龙。”

        闻言，来自海中的从属神们小声惊呼。

        水之神可以创造巨龙，可是海之神不行。且水之神能创造与海之神相似、亦或是相同的种族。

        回答比海之神心中所想的还要更微妙。

        即使有光明、四季，生命及自然等本源神，以及风、雷，雨……山脉或森林等从属神，天空和大地皆未出现分割本源的神明。只有海洋除了海之神这位本源神之外，还有一位与海同属性的水之神，且水之神并非海之神的从属神。

        莱恩话语虽未明说，众神皆能清楚，若不是破坏之神诞生太晚，水之神同样也诞生即为本源神，执掌的神力很可能不会输于海之神。

        水能融合也能取缔海，海也能融合并取缔水。可除非夺走水之神的权柄与神职，海之神很难做到水之神轻松做到的事情。

        之前是隐约感受水之神的威胁，现在海之神想创造龙，以及比龙更强的种族。

        海之神因莱恩的话语心中思绪千万，黑暗且复杂，他感觉莱恩还有什么隐瞒，水之神身上还有于他而言极为危险的秘密。

        “哥哥……”海之神手掌略微用力的按压脖颈鳞片，用感觉平复内心羞怒，眼眸因情绪而蕴含几颗即将滑落的泪珠，上身微微颤抖的朝莱恩询问：“为何我无法创造龙……是因为我不受世界的眷顾吗？”

        背对海之神的虚无之主手握安德鲁爪尖，本想直接回应一句对，但这样容易破坏莱恩原本的计划，保持冷淡且平静的垂眸不语。

        幸运之神和厄运之神目光观察海之神，他们看见更多的厄运即将淹没海之神。

        对世界树心生欲念，世界的意识又怎会去庇佑不敬世界的神明。可是不被幸运所眷顾，被厄运完全吞噬的神明，由他创造的种族会生而携带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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