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阖府三十二口人，无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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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羡不理他，那几人有些讪讪，一人强撑着脸皮开口，“季家大郎，咱们几个是想去松江州问问官老爷到底收不收仓粮，你能不能让你婆娘跟我们具体说说？”
“还有什么好问的，她就听见了那么一句，你们再问其他的她也不会知道，你们既然想去松江州，那就攒着见到官老爷时一起问。”花无涧不耐烦道。
那丫头本就活得艰难，若是再牵扯上别的事，难免会麻烦。
“午后我和杨冬还有几个李家村、张家村的一起去松江府，你们一起走吧。”季子羡淡声道。
白钰瑶好说歹说才扑灭花无涧想要骑马的想法。
到了镇上，花无涧被季子羡告知，他们要几人挤一辆车时，他后悔了。
估摸着要下雨，七八人租了两辆有车篷的马车。
花无涧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饭都要被颠出来了，直到到了县里才好些。
白钰瑶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因为担心不好生养，吃过饭总要在院子里走几圈，抱抱小兔子，摸摸小狼崽，浇浇小白菜，过得逍遥又自在。
杨春花知道季子羡不在，傍晚从铺子里回来还特意来看她。
“早知道你这么悠然，我就不来了。”杨春花看着那给兔子顺毛的人道。
亏得她以为她会无聊，特意把这个月的账簿给她拿来了。
“忙了一天了，你不累吗？快回去早些歇息。”白钰瑶好笑道。
“还好，也就早上起得早些，有杨闯叔送我，不累。”杨春花说起来就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白钰瑶买的马车，却总是给她用。
“那就好。”白钰瑶说着点点头。
“要不你别让杨闯叔去接我了，也不远，我自己走回来就行。”
白钰瑶瞅她一眼，“你不用，杨闯叔还指着这钱等过年多割几斤肉呢。”
这丫头哪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别扭。
说到这儿，杨春花不由得有些感叹，“不光是杨闯叔家，村里的其他几家也比往年好过了些。”
往年的这个时候，村里的男人们都去镇上做活了，留在家里的妇人与孩子除了去山上捡些柴火留着过冬，便是站在街上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
“那是那些婶子自己也肯做，不然我也不会留他们。”白钰瑶实话道。
即便是杏花村的妇人联合起来跟她耍心眼儿也无碍，左右李家村和张家村离得也不远，听爹爹说，不过是一炷香的脚程，这两个村的人抢着都会来的。
“等你生意做大了，可以把村里其他的心眼儿实，做事好的妇人寻来，到时候村里人才会真的好过点。”杨春花趴在木椅的扶手上道。
她爹总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唠叨两句，耳濡目染之下，她不免也会想这些。
“可以呀，到时候把张家村和李家村的人一起挑一些，有的争她们才会老实些。”
杨春花不明白，但是也懒得问，左右她的事不过是想法子多卖些酒，剩下的要动脑子的事就交给白钰瑶吧，她的脑子比她好用多了。
白钰瑶视线扫过门外，天色彻底暗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别再惹得你爹娘着急出来寻你。”
“嗯，那我先回了。”杨春花说着起身。
好在刚刚她先回家吃了饭，不然爹娘怕是已经要到镇上去找她了。
“对了，你别忘了，明日去接小枫一趟，晌午带他吃点儿好的，饭钱从帐里划。”白钰瑶送她到门口。
“见外了啊，我现在也是每日赚银子的，一顿饭钱也跟我计较，别送了，快回去吧。”
“好，天黑你注意些，有什么事就喊，村里这么近，都能听见的。”白钰瑶叮嘱道。
“知道，快进去吧。”杨春花冲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明日又是可以见他的日子呢，真好。
半夜，忽的电闪雷鸣，雨势颇大。
白钰瑶陷在睡梦里，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手指泛了白。
血，漫天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身上，雪白的单衣被染了色，冰凉的触感。
“娘亲……”
妇人凄惨的倒在血泊里，唇瓣动了几下，却是不闻一音，流泪的眸子仍在看着她。
“爹爹，爹爹不要！”
任凭她如何喊，那刀还是砍在了爹爹身上，血，都是血。
“阿蕙，阿蕙，阿蕙！”
“哥哥，嫂嫂……”
“哥哥！”
少女赤脚朝那挥剑刺向她哥哥的人扑去，但是身子瞬间变得透明，竟是直接穿过了那侍卫的身体，虚幻无感。
那个向来温柔注释她的书生，常与她道之乎者也，会在夜里偷偷给她送跌打损伤药的男子，终是倒在了地上。
身着铠甲的男子进宫复命，向来亥时便关，辰时才开的宫门，那夜却是开了。
那个她曾经还与爹爹偷悄悄说他看起来就仁慈的官家，坐在屋里，面色冷淡的听侍卫禀报着。
“启禀陛下，阖府三十二口人，无一人生还。”
“若是有人为白家收尸，不必拦着。”
“是，陛下。”
少女走进瞧他，男人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不舍与怜悯。
那个说她爹爹是他醍醐灌顶的良药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
花无涧与他爹为白家收尸的时候，朝堂上势力重塑，太子一党被连根拔起，贬的贬杀的杀，一时间京城中人人自危，就连上街的百姓都少了很多。
一个月的功夫，朝堂变成了官家的一言堂，几位年老的谏臣纷纷告老还乡，官家直接允了。
重要的职位都换上了他的心腹，那些人私下都与誉王有着不少干系。
画面一转，官家躺在明黄色的床上起不了身，太监伺候着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药，一个清晨，他终是撒手人寰了。
不，不，不！
她还没有报仇，他不能死！
少女跑过去，满眼的恨意遮掩不住，任凭她怎么晃都晃不醒。
“瑶儿，起来吃饭了。”
“瑶儿，该起了。”
门外的声音不断，白钰瑶睁开眼睛。
脑袋有着晕晕乎乎的，眼睛也有些酸胀。
想起梦里的场景，她就觉得胸口闷着气，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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