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拉拢

第165章  拉拢

        这话不好接。

        余烬默了默，手指放在膝头轻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话该怎么接。

        人要有自知之明，也要把握好相处中的分寸，就比如宴怀安让余烬改变对自己的称呼，这并不是代表宴怀安认可了和余烬的关系，而是在有意和余烬拉近关系。

        说白了就是拉拢。

        “殿下，要逾矩了。”

        “哪里逾矩了。”宴怀安道：“余姑娘可不是那等守规矩办事的人，何况此事我首肯了，哪里不合规矩了？”

        “话说余姑娘莫不是看不起晏某人吧？”宴怀安自我调侃。

        三人皆知这并非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而是改变称呼之后的阵营问题。

        “既如此，那有话我也便直说了。”余烬想了想，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直接问了出来，“殿下是真的决定要参与九五之争了吗？”

        “是为了您的父亲争夺，还是为了自己？”

        “如果是为了自己，是自身意愿还是被逼无奈？”

        宴怀安面容一肃，脸上轻松写意的笑容慢慢消去了弧度，他摩挲着指上扳指陷入沉思。

        “有什么关系吗？”

        余烬叹了口气，“当然有关系。”

        “承蒙殿下看得起，您的态度也关系到我将来的站位。”余烬伸手在桌上比划，“现在圣上尚在九之位，按照礼制，皇位顺承应当在太子殿下那一辈，也就是您的父辈，而按照年龄来讲，殿下这一辈也有力去夺权。”

        余烬并没有把话说的十分明了，皇位之争自古有之，各种利益牵扯很大，眼馋这个位置的人更不少，她要明白的是宴怀安到底是自己想去争一争那九五之位，还是为了当今太子殿下谋划。

        其实要余烬讲，皇帝的儿子们除了已经被斩首的恭王，其他的儿子虽然各个不是吃素的，能力也有，但是完全符合皇位的没有。

        太子敦厚善良，但是同时过于敦厚善良，耳根子软，容易受旁人左右。

        山阴王政治能力不错，又颇有手腕，但是为人阴鸷，不听劝阻，和太子是两个极端。

        在两人之外，南阳王性情、能力都不错，但是为人放荡不羁，喜欢游山玩水，心不在朝堂，看起来不可能去争这个九五之位，当然，若这是南阳王的伪装那当她没说。

        还有一些王爷要么善文要么善舞，但是政治能力就不够看了。

        纵观下来，皇帝的儿子们没有一个能胜任皇帝之位的。

        宴怀安显然比余烬更了解他的诸位叔叔们，长期浸淫在皇朝中，他看到的比余烬能看到的更多，沉吟良久，他问：“余姑娘怎么看？”

        其实余烬一通反问之后，话中透漏出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站队在他这一边。

        既然表明了态度还来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些关系到余烬后期的做法。

        同理，这也就表明余烬将来并不会一直呆在小小的大理寺寺正的位置上。

        她怎么看？

        话题又被抛了回来，余烬无奈摇头，她能有什么看法，她又不是宴怀安，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精准踩中宴怀安的心意。

        无意继续打太极，余烬说：“恕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余烬压低声音，一双眸子紧紧锁着宴怀安，“殿下想做皇帝吗？”

        虽然余烬的声音压得低，但是作为习武之人的展舒云耳力自然极好，余烬说了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正是因为听得明明白白，展舒云有些错愕，心想余烬胆子果然很大。

        不过又想了想，这就是余烬，总能出人意料的说出一些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话，做一些不合时宜极为大胆的事。

        加之他对宴怀安的了解，宴怀安自然不会治余烬的罪，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果然大逆不道。”宴怀安初闻此言也和展舒云一般反应，不过消化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宴怀安捏着眉心笑了笑，“皇帝么，说实话并不想做。”

        皇帝能有什么好的？

        宴怀安自小在宫中长大，在皇帝跟前长大，自然对皇帝的事务一清二楚。

        早朝有定时，吃饭规矩一堆，还要被大臣们规劝着约束着，下朝之后还要处理朝堂政务、批阅奏折，就连后宫都不能完全由得自己做主……

        在宴怀安看来，皇帝这个位置并没有那么好，要吃很多苦头。

        在这个位子上要勾心斗角，要和大臣斗智斗勇，听不到什么真话，“六亲不认”。

        但是，“我得做皇帝。”

        宴怀安如此道。

        “皇爷爷也曾是为好皇帝。”宴怀安说，“我算是在皇爷爷的教导下长大的，我幼时皇爷爷教了我许多道理，给我取名‘清’字，予我表字‘怀安’，这都是皇爷爷的企盼，也是对我寄予的厚望。”

        宴清，海晏河清天下定。

        怀安，四象升平诸事安。

        确实是厚望。

        “说实话，我不理解皇爷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想要海晏河清四象升平，那自己在位的时候好好去做不就是了？何况我其实并不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

        “直到我跟随段阁老南下治理水患，直到我看到众生百态，直到我结识了王行止。”

        说到这里，宴怀安忽地笑了下，很轻，却难掩眸中点点笑意，“我原本南下除了顺应圣命外还有出去躲一躲我那兄长的意思，但是直到我和王行止交谈，我的思想彻底转变了。”

        “王行止说了众生百态和为官之道，让我对九五之位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说到这里，宴怀安扭头看向余烬，声音轻缓，“说来也是巧，王行止说他这番深刻见解来源于你，而我的转变又因王行止而起，追根溯源，我这一切转变原来都出自你一人身上。”

        “当时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番话，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宴怀安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但想象中的你和我见识到的出入有点大，不过能力自是没得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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