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学徒工

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的少年，声音闷闷的，但总之是开口了。
  “床上太软了，睡不着。”
  乌尔帝的轻笑声在这个房间里响起，慢慢变成大笑，伤口被牵扯得很痛，但是他就是止不住笑。
  “这很好笑吗？”尤里斯抬起头看向乌尔帝眸光里有些许怒意。
  “没有，我只是有些怀念。”乌尔帝止住了笑声。“不得不说，睡地板的感觉确实没他们说的那么糟。”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
  “我也不是一直有钱啊，算了，不说了我了。说说看，你在害怕什么？”乌尔帝就着烛火点燃手里的烟。
  “我不想回养父母那里。”尤里斯提及他的养父母，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乌尔帝吐出一口烟雾。
  “赚钱，还你的钱。”
  “你这个小屁孩儿能去做什么？”
  “做什么无所谓了，哪怕去做学徒工，给老头子们使唤，也好过回去过那种生活吧！”尤里斯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微发抖，越说越激动。
  “那我这里招学徒工，你来吗？”
  尤里斯猛的抬起头看向这个独眼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中，半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左脸眼眸狭长，五官锋利，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狡黠，正带着些调笑看向自己。尤里斯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砸下来，吧嗒吧嗒的打在被子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周薪额…一金币？你觉得怎么样。我毛病可多了，说不定还要你洗衣服洗碗做饭呢？”乌尔帝两口抽完剩下的烟，笑着问道。
  “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呜呜呜，真是太好了，我……”
  男孩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虽然他只见过这人两次，一次他救了自己一条命，一次他给自己换了一条命。
  乌尔帝笑着搓搓尤里斯浅色的头发，又把床上的垫子拖到地上。
  “习惯睡床之前就这样睡吧！快睡吧，很晚了。”
  从屋子里出来，轻轻带上房门，抬头就看见了欧尼斯特瘦高的身形，也不知道绿眼睛的探员站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不是跟吉斯抱怨养孩子麻烦的吗？”
  “是麻烦的，不过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想干警探的。”
  “那你现在想法变了吗？”
  “没有，还是不想做，也还是不想养，但是啊！我很擅长勉强自己的，并且会做得不错。”乌尔帝笑着把手里的烟丢给欧尼斯特。
  “戒了吧，你这样抽下去肺会烂掉的。"绿眼睛的探员没抽，又把烟盒丢了回去。
  “戒不掉了，而且我还教坏法克辛场最正经的探员抽烟了，哈哈哈哈哈哈。”乌尔帝说着把点燃的烟送向欧尼斯特的嘴边。
  “睡吧，说不定明天马修那边就能传过来孤儿院那边的消息，咱们还有的忙。”绿眼睛的探员还是接了过去抽了一口，有些不太习惯地皱了皱眉。
  …
  贝登区黑市拍卖行
  “法克辛场怎么会查的到孤儿院的。”说话的是一个男人。
  一间昏暗的几乎看不清人的房间中，依稀看得见几点火光，屋子里有三个人。
  “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咱们这边的情况。”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沃伦区的事情不是你负责的吗L？”男人接着问道。
  “咱们应该是忽略了一些小事，你们看这个。”
  名为L的男人的手中有两张照片，黑白的照片上一个有些拘谨的浅色头发的少年穿着拍卖场底层收垃圾的制服，另一张上还是这个孩子，不过看起来更小一点，背景就是那家孤儿院。
  “你的意思是这小鬼看见了咱们的事情？”
  “我们有必要……”男人夹着烟的手在脖颈上左右摆摆。
  “那L这件事你就去办吧，这样哪怕他们找到我们，到时候死无对证也没办法说什么了。另外加工厂那边你们多派些人手，必要时要通知那两位大人，法克辛场这次怕是会派出队长级别的人员过去试探。”
  ……
  第二天一早的瓦尔克伦之书，乌尔帝跟欧尼斯特在三楼乌尔帝专门隔出来的体术训练室打得有来有往，乌尔帝非常擅长技巧，出招很有章法，角度刁钻甚至可以说是无耻，欧尼斯特应付起来非常麻烦，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给乌尔帝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位法克辛场的探员接受多年的标准训练，出手干净利落并且力度很足，乌尔帝基本不敢硬接只是凭借技巧借力打力，跟他纠缠在一起。
  “我认输，你这样的战斗风格，总觉得你更适合阴影斗篷。”绿眼睛探员甩甩险些被乌尔帝卸掉的手腕，有些不满地说道。
  “谢谢夸奖。”乌尔帝的嘴里叼着纱布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欧尼斯特。
  “这样剧烈活动没事吧？”欧尼斯特看着乌尔帝收拾伤口的模样，有些担心得皱起眉头。
  “没事，这次就是皮外伤，”乌尔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说的是事实，上次把自己搞得那么惨主要还是枯骨的锅。

  “喂你们两个！”一个有点怒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脸怒意的利尔从门口走进来，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哟！利尔早上好，起这么早。”乌尔帝脸上挂起笑容。
  利尔一脸不痛快地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早上如果发觉自己的屋子的天花板往下直掉墙灰，你们也会起得这么早的。”
  他一把拎过乌尔帝的领子，“兄长！你对此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解释的。”
  “都怪欧尼！我早上只是正常练练，他手痒，非要跟我过两招。”乌尔帝毫无风度地出卖了年轻的法克辛探员。
  欧尼斯特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乌尔帝确实没说假话。
  “我不管，欧尼是客人，但兄长你就是在胡闹了！”
  不得不说乌尔帝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变化，唯独气质和气场越来越像舅舅威尔士，发起脾气来，乌尔帝也是忍不住地直缩脖子。
  “也没有太大动静吧，尤里斯都睡在隔壁都没说什么呢！”乌尔帝试图嘴硬地反抗利尔。
  “老板，我做好了饭……您叫……”
  乌尔帝回头看见尤里斯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巴掌拍在脸上。
  “兄长！你还让这么小的孩子给我们几个成年人做早餐，我的女神啊！乌尔帝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欧尼斯特在一边憋笑憋得脸色通红，尤里斯站在门口一脸进退两难。乌尔帝则被利尔揪住后领，往楼下拖，一边走一边给尤里斯使眼色。
  “你现在给我去洗澡，然后把你的头发给我收拾利索，还有以后再这样胡闹……”
  拖着乌尔帝的利尔在前面絮絮叨叨地交代，乌尔帝一脸地无所谓。
  片刻后几人坐在二楼的餐厅。这地方自从乌尔帝搬来这里就没好好的用过，平时他不是趴在柜台上，就是在一楼会客区的桌子上。
  桌子上是很精致的早餐，尤里斯竟意外地很会做饭。
  “咱们这儿好像连面包都没了，你上哪里搞来的。”乌尔帝一边嚼着培根，一边问道。
  “老板昨天给我的金币，我今天早上去买的食材。”尤里斯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介绍。
  “你起那么早！？”乌尔帝挑挑眉，“喂小孩子每天起得太早，会长不高！”
  “对，不要像乌尔一样。”利尔在旁边捅刀子。
  的确在座的三个成年人，乌尔帝的身高的确最低，甚至常年锻炼的欧尼斯特也不是最高的，最高的竟然是看起来书卷气很浓的利尔。
  乌尔帝几口吃完剩下的早餐，不想理会亲弟弟的调侃，就跑去开店铺门去了，他们现在还没收到马修的消息，暂时应该没有行动。
  瓦尔克伦之书，这间很有历史的古董珠宝店，在特拉威利斯寒冬灰蒙蒙的早上显得很是明亮，乌尔帝把橱窗拉开，去门口的报箱里拿了几份订购的报纸，回身进屋的时候把店铺挂上了营业牌子，转身时随手撕下了橱窗里的招工广告。
  今天瓦尔克伦之书又是街上最早开门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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