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雷损殒命

“咻~”小手里握满珍珠，向前一抛，扔的满地都是，

        “嘻嘻”

        连续扔了好几捧，小胖松鼠又蹦跶到书架边，从低层架子上抽了几卷画轴，笑嘻嘻地打开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一个雷损平日很宝贝的红木柜子前，打开低矮的下层柜门，拿出里面的玉卧牛、白玉龙纹执壶、芙蓉石双耳手炉，摆放到房间中央。

        “陛下，小殿下拿着钥匙进了金鳞阁。”高公公道，

        雷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迹，空空如也，他让狄飞惊看顾宴席，便借口更衣往金鳞阁去了，

        雷恪正坐在地上把玩玉器，雷损一推门，雷恪猛地抬头，怀里还抱着白玉执壶，紧张呆滞地看着他，

        雷损看了看雷恪脚边的玉卧牛、芙蓉石手炉，和怀里的白玉龙纹执壶，转头朝红木柜子望去，柜子下层的门还开着，

        “是宫宴太无聊了吗？”

        雷恪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

        “那也要问问父王才能拿走钥匙过来玩啊。”雷损道，“去书案前站好。”

        “哦”

        雷恪乖乖地往书案那儿走，雷损走在他后面，书案在书架侧边，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书画，有几幅上面还有刚涂上去的墨汁，和滚得七零八落的珍珠，

        “雷恪！”小胖松鼠乖乖站好，“父王说过不让你这么做的吧？”

        “嗯”雷恪呆滞道，

        “有没有做错？”

        “做错了。”雷恪乖乖地小奶音迅速承认，然后低下头，乖乖站好，

        雷损在金鳞阁里四处巡查了一遍，然后问，

        “只拿了这些吗？”雷恪点点头，雷损把玉卧牛和白玉龙纹执壶、芙蓉石双耳手炉在桌案上摆好，又让雷恪一颗颗捡回了珍珠、卷好了书画。

        “恪儿喜欢的，都是可以给你带回寝殿慢慢玩的，但是不能暴殄天物，现在你要回寝殿反思，今天都做错了什么。”

        “嗯~”

        雷恪缩着脖子又挥动着小手臂撒娇讨好地笑笑，雷损看着他的样子，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是软化了，便带着他出了金鳞阁。

        “送小殿下回紫金殿思过。”

        “诺。”

        “这孩子实在是太顽皮了。”雷损无奈地叹道，

        “小殿下还小呢，陛下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高公公说，

        雷损回到乾坤殿，白纻舞毕，刚好到了拜月的时辰，便引着众臣到瑜河放河灯。

        瑜河的河水源自牡丹城西北的瑾山，山上的河水由北向南，一路上变换着名字流入王庭，在乾坤殿的前廷汩汩潺潺，似一条柔软的弧线，清朗月光下，众人各自点亮河灯，星星盏盏，桃红嫣粉，象牙青绿，魏紫姚黄，大大小小数十盏，顺流而去，一时间花中灯，灯照花，水中花，灯映水，轻妙漾漾如幽梦灿灿。

        “请保佑我和阿枕今生结连理，白首不离、恩爱不疑。”雷纯看着漂漂而去的莲花灯在心里默念，

        “请保佑我的妹妹永远像现在这样纯粹快乐。”狄飞惊看着雷纯的侧颜默念。

        雷损亲手点燃了最大最盛的一盏莲花灯，花瓣上面有各种祝祷的诗文，他将灯推入瑜河道：“愿明月佑我云梦百姓家家合满、安泰清宁。孤，”他的心口突然一阵抽痛，“孤，呃”一口黑血直喷出来，

        “父王！”

        “陛下！”

        雷纯和狄飞惊抢步扶住栽倒的雷损，

        “快叫太医！”众人乱做一团，

        王庭里当值的太医束手无策，待被林落快马接进宫的院判张太医接手时，雷损已经陷入半昏迷了，张太医青筋直动，冷汗簌簌而下，他年少时云游天下，见多识广，

        “老臣无能，实在是解不了此毒啊。”张太医道，

        “任何时候都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是雷损对小时候的狄飞惊说过的话，

        “是见血封喉？”狄飞惊一字一顿地问，目光冷冽，

        张太医摇头，额角的汗水飞溅而下，“此毒名叫滴水观音，不发作时毫无征兆，慢慢深入骨髓，入体二十日后骤然发作，神仙也回天无力。”张太医声音都在打颤，

        雷纯霎时如同石化一般，目光定定地看着张太医颤抖的手，

        “陛下怎么会中这种毒？”狄飞惊吼问，声音根本不复平日的冷傲自制，

        “《灵枢》上记载，滴水观音可下于饮食之中，也可浸润于器物、绢帛之上，若是误触误食，一日内溶解药于茶水中服下可解，是是朔北王室的秘毒，为其独有。”张太医的喉咙紧地发痛，他顿了一下，强忍疼痛道：“老臣现在只能为陛下施针，愿能使陛下清醒片刻。”

        狄飞惊身子微微颤抖，好看的面容阴森摄人，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托住雷损的肩，让温太医施针，数十针下去，雷损开始回光返照，他侧头看看狄飞惊，又看看几步外木然地雷纯，

        雷纯双腿僵直地走到床边，颓然地抓着雷损的手，“父王”，珠泪碎裂，声声泣血，“为什么会这样。”

        “孤这是怎么了？”雷损的声音嘶哑，仿佛瞬间老迈了几十岁，

        一分茶的功夫，雷损知道了始末，

        “慕容枕”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似是自嘲又似是恼怒，笑地悲哀而不甘，绝望而愤恨，

        雷损艰难地侧头，似是想对狄飞惊说些什么，

        “臣会守着纯儿和恪儿。”他的声音似平静湖水下的凶波涌动，“好，好，”雷损转回头，一滴泪落在雷损的肩头，无声无息，

        “纯儿，替孤报仇！”雷损定定地看着雷纯，气绝于此，

        “父王！父王！”雷纯摇晃着雷损的胳膊，泪水如决堤的江河，撕心裂肺、绝望凄厉。

        “王”

        狄飞惊侧手，白芷立刻噤声，

        他走进孤星殿，隔绝内院的双扇推拉门大开，院内庭里的景致一览无余，雷纯背站在那里，很窈窕，很伶仃。

        他心里忽地一痛，目光扫过桌面，上面的饭食分毫未动，他走过去，尚未等他开口，她道：“恪儿那里王兄还未说吧。”她的身形未动，目光落在庭内的树上，不知在看什么。

        “我让林落封锁了消息，没人敢传进紫金殿。”

        “多谢王兄，”她的声音沉静得似是没有情绪。“不过，恪儿那么粘着父王，想来是瞒不了多久了。”

        “纯儿，”狄飞惊打断她，“你一整夜都站在这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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