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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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灰白虎纹的狸奴,姜吟是曾经见过的。
垂拱九年,晋王府。
夏日的池塘深幽而碧绿,荷叶填得王府满目的绿,幸而有人打理着,才不至于溢得到处都是。
晌午日头正热,外头很静,微风一荡,还能听得到荷叶刷刷的响动。
坐在池边的小童心烦意乱地踢踢水,嘴里哼着不清不楚的调调,眼睛紧紧盯着水面的涟漪,半分不挪。
怎么又活过来了?不是已经…
小童暗中惊讶,水下微动,脚触上毛茸茸软物,有什么在里头挣扎。
那物什游得近了,才模糊地看到是灰白色的,可惜刚刚够到岸边,就被脚丫粗暴地压回水下。
池内的波纹越发微小,一滴暗红冒了出来,那灰白最后翻了个剧烈的水花,周围复归静谧。
小童舒了口气,嘴角漾出一点笑容。
是晋王府世子这数月来最为真心的笑容。
三龄的姜吟靠在粗砺的树上,屏住呼吸,好奇地探眼坐在岸边的大兄。
他是不解的,不解于大兄压抑的低笑,不解于大兄突如其来的抽泣,更不解于大兄望向水底的嫌恶。
幼儿看得全神贯注,看着大兄在不甚干净的池塘里濯完足,看着他不疾不徐地穿上木屐,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世子当然看到了靠在树边窥视的幼儿,远远一顿,四处张望罢,方抚膺大舒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旋即拧眉走近,扬扬下颌责问起来。
“姜吟,你晌午不歇息,跟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
姜吟被他一呵,低下了头。
他是背着阿娘偷偷溜出来的,乳母和侍从不在,小孩子头一次面对这样严厉的责问,不由自主就怕了几分。
就这可怜模样,谅他也不敢对旁人多说什么。
世子却放心了,鄙视了一把他怯懦的样子,悠悠然探问道:“那,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吗?”
幼儿后退一步,茫然地摇摇头。
“大,大兄方才是在濯足吗?可那个水看起来好脏,咦?你的脚上好像还有脏东西…”
他说着,指向世子冒出血的脚。
“这不关你的事。”
世子瞥了眼脚上的那个血痕,他却浑不在意,只负手对对方冷冷一笑:“你不知道这里有妖怪吗?以后没事别往这里来,小心妖怪吃了你!”
什么?有妖怪…
日头依旧很烈,大兄的印堂上却落着梧桐叶的阴影,配合着他阴恻恻的恐吓,姜吟无来由后心窜起一股凉意。
“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幼儿颤抖地点点头,退后一步,忽然转身逃得不见。
……
原来如此。
越王大汗淋漓地自梦中醒来,呆愣地缓神许久,忽然咧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
“那时大兄不过四岁,尚可以因与狸奴争宠而将其杀之,今日他贵为太子,而父亲宠爱吾等更甚,来日他为大徵之主,又如何对待我们?且,且温泉宫的三妹和四弟至今不归,孩儿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父亲根本就不了解他!当年府里的人也都以为世子爱狸奴如珍宝,谁知他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心狠手辣地杀了它!当年连母亲都被骗了过去,可见此人心思如何深诡!呜呜~孩儿真怕自己也落得狸奴一样的下场,父亲,父亲救我!”
帝宫内沉渊悲鸣,帝王手中的刃带着怒气劈斩下来,梨案悲惨地裂为两断,一块金色的物什摔下地,亦成了两瓣儿。
那是什么?
太子挥退了战战兢兢的宫人,刚踏入门槛一望,眼尖地看到了远处闪烁的光泽。
于是快步上前,捡起散落地上的金饰。
拼凑到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长命锁。
粉莲,红鲤,五色珠,上有“犀明”二字,是耶耶周岁时赠他的长命锁。
他记得,这是很早就被自己给弄丢了的,为此阿娘还生气了好久…
这般出神想着,皇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太子身前,目光落在金锁上头。
“太子看着它,想起什么了吗?”
皇帝手中的剑还未收,寒光湛湛,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是可怕的。
少年茫然抬头,直面帝王,目光却游离在了那剑上。
剑身明亮如新,质韧而美,锋利却并不轻薄,把自己砍成十八段都不会卷刃…若非偶尔调皮地闪烁几下,他甚至想抚剑赏玩赏玩。
太子张了张唇,嘴里却不由嘟囔着“好剑…”
“嗯?”
此话不经脑,姜犀明出口才发现不对,忙偷眼看自家父亲,发现对方的脸黑了不止一层。
错了错了,再来一次。
“咳,儿臣是想说,这长命锁是我的。”
太子喉咙滚了滚,不知是畏惧还是别的什么,镇定自若地小退一步:“我记得,这锁在我很小的时候丢了,怎么在这里?父亲…今天脸色这么差,可是和这锁有关系?”
皇帝握了握剑柄,逼近半步,定定地看着那锁:“说说它。”
“哦…”太子似是忘记了现下的处境,反射性地点点头,继续回忆起来:“约摸还在王府的时候丢的,阿娘好像还因此事伤心了好久…”
似乎真想到了什么,少年恍然一拍额头,自领子里掏出件桃木刻的狸奴来。
“就是这件!是我丢了它后,阿娘特意去慈安寺为我求的,上头还有永济法师落的印,说是能代长命锁保我百邪不侵,平安顺遂。”
少年把玩着手中润泽的桃木狸奴,想是回忆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满心满眼都是甜蜜。
细瞧还有些得意:“是以孩儿一直戴着它,从没有离过身。”
桃木?百邪不侵?
姜俟昭自那桃木做的狸奴里抽出神来,看着毫无防备的太子,方才的猜测动摇了七八分。
看来这傻小子已不记得自己当年做过什么缺德事,这又是桃木又是法师的,明明白白是用来辟除怨灵,护佑他的。
也是,当年青鸾三岁,他也不过四岁而已,幼年做过的事,这孩子怕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姜俟昭收剑入鞘,再看看自家沉浸在回忆里的太子,无来由恼怒已散了大半。
唉,罢了罢了,他跟孩子计较什么?谁又不是出生就是圣人,他一时糊涂,怎么能通过这点小事推知以后的作为呢?
“不过父亲,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皇帝回了神,看着形单影只捧着两瓣儿长命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孩子,紧了紧手里的沉甸甸的剑,两厢比较,自己反而理亏了许多。
“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与你无干。”
皇帝本不擅扯谎,对自己的莽撞颇为懊悔起来,正发虚着,自然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于是肃穆地瞥了太子一眼,指了指掉上地的《荀子富国》:“今日便读此书,半个时辰后我要问你。”
布置罢,又转身就吩咐起了人搬案挪书,殿里忙碌起来,皇帝匆匆转身去了内里,只留下了留下太子孤零零站着。
姜犀明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泄露出几分苦笑。
其实他哪能忘了呢?他向来记忆极好,方才捡起那金锁,拼成的一刻便猜到了缘由。
他幼时曾暗恨狸奴与自己争宠,是以暗地里杀了它,没想到不慎将自己的长命锁落在那处。
阿娘自然第一个猜到了凶手,因那事狠狠地告诫了自己,还罚了他抄三十遍佛经以儆效尤,现在还记忆犹新。
长命锁不保长命,对他本没什么用,不知阿娘为何给了父亲,今日还做了重要角色——
定然又是姜吟那只硕鼠告的黑状…啧,也唯有他,别人四岁弄死一只猫的事,也能大做文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太子眸光一闪,暗自磨了磨尖牙。
但不得不说,他那二弟还真戳到了父亲的心窝。
父亲待自己向来严苛,于这些细枝末节上更如此。
他定然是听了谗言联想到了什么,若非自己今日急智,或是父亲稍稍不那么偏向自己,这关怕是难过。
哼,姜吟,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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