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儿儿

漂亮是更漂亮了，就是强壮…都是他这个当阿耶的不好。

        梦外的男人不似当年年轻，已然蓄了美须髯，当年的恣意不在，只留下满面的自责。

        三年了，玉娘走后的三年里，好好的太子就转了性儿，白日里郁郁寡欢，夜里抱着琵琶寻欢作乐，少言少语不吃不喝地，连带着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他的太子他知道。

        这孩子乖巧的外表下头，其实装着一匹恣意的小野驹，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可压抑得久了，狠了，就生了差错。

        无碍，一点点差错，就一点点，他的太子还是很好的。

        男人低眉顺眼地给儿儿掖了掖被角，絮絮叨叨地嘀咕着:“阿耶知道这太子不好当，是累了些。我都明白。可这大徵不能没有储君是不是？你争气些，等阿耶年岁大了，就承继阿耶的基业，做个仁德的好皇帝，我呢，就做太上皇，含饴弄孙，陪小孙孙们玩，做个可亲的耶耶…”

        说到太上皇这事，皇帝不由敛了笑意。

        太上皇也是两年前走的，昌平十年，他先后失父失妻，本是意气风发的人生，就此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翳。

        当年弑兄逼父，英武果断，造就了的昌平之治的皇帝，蓦然回首，发现除了自己，原来故人一个个都不在了。

        孤独，这就是帝王的道路吗？可帝王也是血肉之躯的真人，又怎会不害怕呢。

        所有的害怕，都转化成了对太子的期待，姜俟昭明白，唯有他后继有人，才能证明他所为的一切不会付诸东流，大徵才是有希望的。

        他相信，平日乖巧纯良的儿儿，决不会背叛他。

        于此观念，姜俟昭几乎自信到自负。

        要防备也只会防备其他，比如舅家与他们有嫌隙的齐王，近来长成且野心实力不小的蜀王，还有暗暗招募力士的楚王，比起皇位，他更怕的是庶子庶兄夺嫡。

        兄弟阋墙，父子相残，他既开了这个头，现在唯有立嫡立长，才能杜绝这祸乱的源头。

        这也是他给父亲，给皇后，给众臣和诸王的一个交代，唯有名份能力和德行皆无可挑剔的太子，才配登上这位置。

        如此想着，皇帝心满意足打了个呵欠，草草在榻上寻了处空位置，衾被一盖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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